简兮北行,苦难重重,仿佛赴死之军。他颁布一道军令,令北方边戍聊城的使节先行,前往边界,同砺国大军先行交涉。此举一出,立刻遭到绪武等武将不满,但想来战线过长,倘若真当这般匍匐前进,前方不知要吃多少苦头,故修齐为了大局力排众异,愣是让人快马送达军书。
众将继续前行,公子简兮大病初愈,不慎又感染风寒,言不成句。绪武心中更加不将简兮放在眼里,无非是念着这“公子”的名号没给他难看罢了。
“哼!什么公子,天生赢弱不堪,砺国公子是瞎了眼还是怎地??竟然指名要他出战,简直就是拖我们的后退!!”绪武骑在马上,大声牢骚。
修齐在一旁并未说话,只见几位年轻的将士在旁附和,皆忿忿不平。简兮在尚文的周国名声就如神人一般,被读书人极致推崇,那些将士为国家卖命,却不被国人所知,自然对看起来赢弱不堪地公子简兮极为不屑,也一时忘了简兮剑术天下的美名。
“就是,那些死穷酸书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对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崇拜至极!哼!瞎了他们的狗眼!拖个娘们似的书生上路,白给老子添堵!”
另一名将士又接口道:“不过要说那公子也艳福不浅,虞夏那样的美人,竟然哭昏在军前,还说什么誓死跟随!娘的,俺们这么多身强力壮的大男人,选谁不好还非得选……这不还是得遣送回去,那还不得夜夜寂寞难忍,独守空闺啊……嗯?!你们说是吧!?”说罢一群人轰然大笑。将士们成日在战场上茹毛饮血,自然粗俗不雅,言语秽乱。
但也不乏有眼力劲的,人家都正骂得欢,他却看见作为军师的修齐已然脸色不佳,便故意朗声对修齐道:“如今战线太长,前线局势紧张,绪先生有何妙法?”绪武几人听闻,这才想起绪修齐可不就是他们口中的“穷酸”??且他也是绪武副将的父亲,周国重礼法,如此言语冲撞,犯了大忌,便都收了声。
其实军中士兵看在眼里,却听在心里,心中甚不是滋味。公子简兮为了大义不顾自己的身体,还有阵前的一番誓师,皆让部分士兵心中有些倾慕。如今听得这般不堪的言论,再加上平时以绪武为首的几个将士,为人风风火火,脾气暴躁,不知进退。在军中早就臭名昭著,几位年级稍长的将军听到此番言论,不禁心中不满。而此人便是知道军中的态度,察言观色,出声提醒,这人便是军中押运粮草地小将林放。
林放算是修齐未入门的徒弟,从前便断断续续地在周国求教,如今得此苦差,却还不忘日日向修齐求教,他聪慧过人,颇得修齐青睐。但绪武自小喜爱习武,满心扬功立业,对五行阵法、八卦修行,一点兴趣也无。修齐暗叹一口气:“绪武这样轻看对手,迟早要糟大祸!……”
“绪先生可是指砺国。”林放轻声问道。
“若是看得见摸得清的对手,何以惧之……”他眼角的余光看了看主帐,摇摇头叹了叹,“诶……别问那么多了,走吧。”
长路漫漫,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转变。为了争取时间,主将简兮又颁发军令,挑选一部分军力稍强的军队弃马,翻山涉水抄近路前行;而另一部分包括掌管粮草的队伍仍然随军按原定的官道前行,以混淆敌人耳目。
军令颁发不久,以简兮带头绪武指挥的军队便朝山路前行,山路虽难走,但路程却缩短大半,且林中物资丰富,倒是省下不少军用粮草,绪武心中虽对简兮不满,却也觉简兮这么安排颇为赞赏,且他竟然放着官道不走,偏随军走山道。
但虽如此,但对简兮的不满仍在,此刻见他额角渗汗,但仍腿脚不停地赶在大军之中,看他如此柔弱不堪的身体还是有些小瞧。
众将皆忧心前线战事,一边寻食一边前行,丝毫不加停留休憩。别说普通壮年男子,就是武力高强的人,也不太吃得消,却还是见简兮咬牙坚持。但前些天还能坚持走在前面,渐渐地便落了一截。众将看在眼里,却有心捉弄他,也不减速等待,只得越走越快。
却见他随落后,却不见气馁,有些士兵已经开始叫苦,他却还不动声色地紧紧跟随队伍。众将心中有些佩服,但因着一丝傲气,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地沉默,只等得他出声求取休息。如此行了七天七夜,不停不歇,终于有人实在支持不了,晕了过去,众人这才稍稍停下脚步,虽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心中皆偷偷呼了口气。
简兮立马下令稍作休息,并亲自上前慰问晕倒地士兵,绪武却在一旁大骂没用,简兮也只是默默地渡了些真气给那位士兵,并吩咐众人去打猎进食,士兵这才觉得心气平和,感恩不尽。
众士兵哪知道知这其中的较量,只是不约而同地想道,索性是简兮带队,否则自己难免落这么一个下场。不禁对公子简兮改观,这几天的辛苦下来,就连军中原来附和绪武的几个年轻将士也开始另眼相看。
绪武心中气恼,本来他想着骂完了再去给那士兵渡些真气,他想来嘴硬,不愿就此折腰,也就哼哼两声,便去打猎去了。
简兮照顾好那位士兵,便退到一边暗暗运气调息,这几日若不是这一口真气强撑着,只怕早就不行了,如今将真气渡了一些给他人,自己那一身疲软瞬间欺上身来。他略略平复了脸上的疲态,端坐着运息。五感封闭,只留心眼开着调整全身筋脉血流。
但就是这么一来,他才猛然发现四周的不妙,他眼中放出精光,长啸一声,传声道:“大家速速回来!靠拢在一起!!有情况!”众人心下一凛,赶紧靠在一起,绪武亦察觉异样,急忙赶回休憩处。
“将军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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