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惊为天人的红颜,如今白发苍苍,眉眼间已隐约布满细纹。
“可怜的孩子,竟然被害成这样。”她叹口气,再没有那时的疯魔。
她咳了两声,好像很疲惫的样子,虚弱地坐到了一边,姚月这才发现自己身在破庙之中。姚月没有说话,经历了这么多,她知道有些话有些事永远都不必说不必问。
她不想让人知道,而人亦不想被她知晓。二人仿佛有默契一般陷入沉默,原本最危险地敌人就近在咫尺,姚月却在这一年多来,唯一一次感到心安。
“我就快死了。”她忽然道。
姚月看看她,确实苍老许多,但仍是美艳。她淡淡道:“仙人不比凡人,又怎会轻言生死?”
“仙人?呵呵,谁说仙人不死?仙人只不过是比凡人命长罢了......先是生下他耗费大半神力,后是走火入魔,再后来被封印,几千年的神力早就七零八落。否则又怎会被螭族那种小人物给抓住?”
“螭族?”姚月低头回忆,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青阑临死前那张悲戚的脸,她轻咬嘴唇,一时无言。
“对啊,这么被那蛊虫一折腾,再加上……”她忽然有些哽咽,摇摇头道,“不过我要谢谢她,若不是她,我也不会重新清醒,总比浑浑噩噩再活个几百年的好……”
姚月鼻头的酸楚又冲了上来,她别过头去,冷冷道:“真死也好,假死也罢,总比生不如死的好。”
她忽然握住姚月的手,看着她层层黑布下仅露出来的双眼:“我早该知道,你是她的骨血。”
姚月怔怔地看着她,眼神已然流露出惊诧。
“师妹……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透过姚月的眼睛,她的眼泪终于落下,“而我……却不值得被谅解……”
“……”姚月那无心的身子仿佛也有些触动,她情不自禁地抚过她眼角的泪水。
她捉住姚月的手,忽然正色道:“这些事你早该知道,我命数将尽,你一定好好记住。”
聊城的青山上,天柱的光芒时隐时现,在天柱下方的山腰上有一个小草庐。那里本该是个药庐,无奈主人离开好些年,那些零落地草药也没人看顾,风一吹,散得到处都是。
此时的门前坐着一个少女,她蹙着眉遥望着那天柱的方向,有些担忧又有些惆怅。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另一个女人穿着粗衣布鞋,端着一些杂物走了出来。形容虽简陋,但步步轻盈,如风摆柳,细白肌肤泛着红晕,连眼角眉梢皆是风景。
她无言地将杂物拜访到角落之中,又转身将吹散地草药重新分类,整齐罗列到药篓当中。
“姑姑,想不到你离族多年,竟然也如凡人一般无二了。”门前的少女声音纤细,言语中仿佛有些惊讶,那人一顿,姑姑……好久未听到这个称呼了。
“凡人也好,仙人也好,都是人罢了,我不在乎。”她细细地拣选草药,那纠缠纷乱地草药她竟也只瞧一眼,就正确地放入本该的位置。
少女仰头看着她,叹口气又道:“本以为姐姐离开族里多年,手头眼下的功夫该是全忘了,谁知姐姐竟还这般熟练。”
虞夏手上的动作一涩,又继续收拾继续道:“从前……他经常受伤,却又不愿人知,一寸寸皆是我帮他医治……呵…那么久了,想起来还像在眼前一样。”
“那时候之前……你就已经在上神身边了吧?”少女闭上双眼,想着那时候的情形,“那时候的上神经常自己摘种花草,但我知道……上神是不能随便出入结界的,那些花草种子,是你带给他的吧?”
虞夏垂下眼帘,好像在回忆,片刻忽然有些不悦道:“那么多年了,还说这个干什么?”
“如果不是她出现……”少女的眼神忽然变了,眼中的怒火和毒怨仿佛要烧起来。
“婀娜……你应为大局着想,不该加害于她还把她赶走。”
婀娜流下泪来,颤声道:“姐姐同他几千年的情谊,要帮他苏醒复活,没有万全之策,自然对她动不得伤不得,谁教她是摩罗……”
“婀娜!”虞夏转身厉声喝止道,“天柱就在此处,万不可乱说!!”
她走到婀娜面前,握住她的下巴厉声道:“答应我,再不可胡乱说话!”
婀娜被她这忽然的狠厉给吓住,只好木木地点了点头,便虚脱般地跌坐在椅子上。那道天柱延绵地伸入高空,越往上看,那光就越加明显,只是被云层遮挡,凡人皆不可见罢了。
虞夏皱着眉头看向天柱,仿佛感觉到天柱的上方有几千道慑人的目光齐聚而下,她不禁握紧了拳头,冷汗湿了衣襟。
“千万不要……”虞夏暗自祈祷,“就只差一点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