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急的满头大汗,“我要把心掏出来你才能相信吗?我胤祥做事怎么能连这点担当都没有啊,我素日跟你说过,府里头的人很复杂,你好好想想,送信儿的人是谁?”
瓷朵摇了摇头,“这太奇怪了,是谁这么恶作剧让我难堪呢?你知道的,其其格向来不怎么出去走动,我当时也迟疑,爷怎么鬼鬼祟祟的让我一同进宫,当时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细想,急急忙忙就去书房找你。才看到你和嫡福晋正要出门。”
他才知道瓷朵生气的缘故,将她一把揽在怀里,用下巴抵着她的头发静静站着,陷入深思当中。直到安贤珠带着披风过来,瓷朵当下正在胤祥怀里,俩人低低说着什么,见了安贤珠,瓷朵立马离开。胤祥亦不避开安贤珠,接过披风替瓷朵披在身上,“那位送你的大氅怎么不穿呢?那是皇阿玛给固伦公主做了,统共两件,孔雀毛织成的,穿着暖和,我好不容易从她哪儿夺来一件,你怎么不穿,别可惜了!”
“爷都不管人的死活,还记得大氅!”
“我这几日可不是忙着拜访还席么,你当人家的衣裳白拿的。公主听说我把大氅送给了你,还说要你穿着去谢她。”
固伦公主是康熙的大格格,前几个格格小小嫁给了蒙古和亲,后来死的死,这一个留在京城,足足比胤祥大十二岁,也是他们皇姐中最长的一位。和胤祥的关系非同一般,常有往来。
“我最近身子懒,不想出去!该怎么谢,爷看着办好了!”
胤祥用下巴抵着她的头,“身子懒?莫不是有了?”
瓷朵拧着他的脸,“你竟胡说!”两人忘记了安贤殊,忘情的腻歪了起来。
安贤殊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轻咳了一声。胤祥这才放开瓷朵,皱着眉头,“其其格呢?怎么你伺候着?”
“回爷的话,其其格去瑶华阁给银月姐姐过寿去了!”安贤珠福身答道。
“过寿?”他想起荃蕙提起过,“你们倒很会找乐子,去,让厨房给熬点儿姜汤端过来给青福晋。”
晚饭前其其格从外头回来,胤祥细细拷问了一遍,其其格大抵记得来人的模样,描述了个大概。胤祥不让声张。
正月十五,固伦公主宴请康熙和众皇子,那日胤祥只说要瓷朵同去,只带了常贵和其其格伺候,其余小厮一概不带。
公主府邸比十三王府小了些,却异常奢靡。光戏院就有前后两个,前院是男人们吃酒听戏,后院略小一点,也有一个戏台,专供女眷玩耍。
只见固伦公主年方三十多岁,雍容华贵,坐于正中,右手边是大阿哥嫡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三阿哥胤祉嫡福晋董鄂氏、太子胤扔的侧福晋立沐瑾、四福晋乌喇那拉氏、五福晋塔喇氏、左手边依次是八阿哥嫡福晋郭络罗氏、九阿哥妾兆佳氏、十阿哥嫡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十二阿哥嫡福晋富察氏、十三阿哥侧福晋娜仁托娅瓷朵、十四阿哥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另有年轻的小格格和公主府的格格们坐在后头。
康熙朝是昆曲的天下,满人入关后,与汉文化的融合刚刚开始,康熙爷几次南下,对江南的汉文化大为推崇,宫里唱戏听曲儿以昆曲和弋阳腔剧目为主。固伦公主先点了一出《一捧雪》中的《豪宴》,奢靡华贵、右手边除了四阿哥福晋点了一出《长生殿》缠绵悱恻。
固伦公主府养着戏班子,她捧戏子在京城出了名,一出长生殿常闭,看的公主如痴如醉,小白脸的杨贵妃扮相不错,公主直呼“赏!赏!赏!”。
轮到八福晋点戏了,她点了昆曲牡丹亭中的《游园》,点完直接将剧目给了瓷朵,“听皇阿玛说十三弟妹精通汉文,又是头一遭与众姐妹一起看戏,就请妹妹先点一出。各位姐妹不要争!”
八福晋说话,其他人无有再言语的。都明白八福晋在考瓷朵。瓷朵一寻思,点了一出《满床笏》,正拿捏不定点哪一折,看到二十七出《陛见》,于是道,“臣妾不会点戏,就这一出陛见吧,也不枉在公主府听戏!”
公主点点头,“嗯!”心下满意。
却听八福晋道,“新年听的都是宫廷戏,不外乎什么封官受赏,一天听下来,怕固伦公主都腻了!”
十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应声道,“八嫂常入宫陪娘娘们听戏,着实见识广些。”
固伦公主会意笑了笑,“老八家的见识广,就喜欢在众人面前卖弄。”又对瓷朵道,“那十三家的就换一出吧!好歹今日你们都是客,让你们高兴了才好!”
瓷朵应声道,“是”,抬眼瞅了远处的八福晋一眼,“那就改为《跪门》吧,想来八福晋会喜欢!”
“哈哈哈~”固伦公主和大阿哥福晋、太子侧福晋笑的前仰后合,其他人却掩嘴想笑不敢笑。只听公主的道,“这出戏好,不仅出彩,还有趣!”
八福晋冲瓷朵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哼!”坐下来嗑瓜子,气哼哼的饮了一杯茶。
四出戏唱闭,大伙儿都累了,公主派人上了桃胶雪耳羹。大家三三两两的立着说话,公主走过来瓷朵身边,“我看老十三以后有的受!他嫡福晋是个锯了嘴子的,你却不同!”
瓷朵忙福身,“臣妾不如荃蕙姐姐贤德,造次了!”
公主抚摸着她的肩膀,“什么造次不造次的,我爱新觉罗家的女儿从来不知道什么是造次,知书达理是贵族气,一味的按书上行事便和木头人有何分别!你瞧胤祥,他从小就像个脱了缰的野马,我就喜欢他。还有老十,你别看他傻傻笨笨的,是个棒槌,可老十真性情,不像有些人,对待兄弟姊妹也故作深沉!”
“噗~”瓷朵没忍住笑,心里想也只有固伦公主敢那么说她的十弟。“公主性格直爽,难怪十三爷老念叨!”
说时又一福身。
公主忙道,“才夸你不像她们不是作揖就是磕头,小里小气的,你这会子也这样子!”
“这一谢是要的,不为别的,只为这件红大氅!”
固伦公主这才深深剜了她一眼,娇嗔道,“我就说嘛,这个老十三寻常大大咧咧的,去年冬上苏州制造局才送进宫,皇阿玛刚赏了我,正好胤禛胤祥等人正在我这里吃酒,他浑说猜什么谜,把我说懵了,不知怎么的这件大氅就输给他了,没成想他竟然给了你!”说完退后两步瞅着瓷朵,“还是我的这披风好!孔雀毛捏成线做的披风原本就难得,这一件是拿红孔雀毛做的,更加稀罕!”
瓷朵不识丝绸,没料到真正是个稀罕物,“公主这是疼他,不然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得送了他吧!这披风我一直放着,不舍得穿,今日来见公主,胤祥特意叮嘱我穿给公主看的!”
“胤祥?”固伦公主看着她,“你寻常也这样唤他?”
瓷朵自知失言,吐了下舌头,“臣妾失言了!”一时腮颊绯红。
固伦公主“啊哈哈”的笑道,“看来我这个弟弟找对了人儿!”
饶有深意的望着她,又附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瓷朵娇嗔的低着头,越发说不出话来。公主本招呼旁人去,又退回来两步,一手拿着帕子指着她道,“老八家玩的是跪门,只不知我十三弟和你玩的又是什么!”
说完乐了,瓷朵不再接话,却心里欢喜。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