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里供奉胡月的牌位这也没什么难的,我没犹豫就答应了,谈妥之后我从后山下来,把胡月的要求跟刑秋说了说,刑秋说原本胡月和我有夫妻之实,在家里用她的生辰八字做个长生牌位也是应该的,不过这牌位的木料不能用一般的柏木,得用槐木,槐属阴,可滋养阴魂残魄,用来做长生牌位可以温养胡月,一举两得。
我自然没有异议,和刑秋一起去问我爸,我爸也没多说,就说按照刑秋的意思办,不管怎么说胡月一来对这几个营子有恩情,二来对我们叶家也有恩,又为我们叶家添了后,怎么办都不为过。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接下来就是定日子下聘礼,我和刑秋之前商量过三日后出发去镇上,我的意思是操办一下就可以了,毕竟我和胡月结婚跟别人不一样,不能像别人家娶媳妇儿那么大操大办,但是我爸不同意,说胡月身份不一般,不能亏待人家,该有的程序绝不能少。
刑秋也是这个意思,阴婚比活人结婚程序还要复杂的多,先要下聘礼禀明一方神明,其次还要有阴婚合疏,这合疏就是阴间的结婚证,虽然胡月不在三界五行,但是但凡阳世活一回名字生辰皆在阴间记录在案,所以这一道程序是少不了的,一算一算,这时间得一个星期左右,所以我们去镇子上的时间暂时推后,先办婚礼要紧。
商定下来之后,转天刑秋把阴婚程序跟我爸和我说了说。
“阴婚一共有七道程序,暗合七七之数,第一道程序就是合八字,叶初一的八字我算过,是四缺五弊命格,金木水火土五行缺四,阴阳五行皆和他相生相克,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所以胡月无论八字如何跟他都有相生相克之意,这第一道程序算是过了。”
刑秋侃侃而谈,把写有我八字的红纸和胡月八字红纸折合在一起之后,又道:“第二道程序既是上阴阳合疏,禀明一方神明地府阴间十二阎罗,册子我来做,到时候你和胡月各自签上自己的名讳和生辰。”
我爸说:“这事儿你就多费心,你看看你叶叔我能点啥,尽管吩咐。”
实话说看见我爸激动的样子,我心里始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可怜天下父母心,如果我是娶个正常的老婆也就算了,无论好坏毕竟能在身边伺候他,但是娶了胡月,这辈子恐怕我爸也享不了儿媳妇儿的福,说不定还要替我们担心受累,我心里哪儿能好受的了。
“爸,这些事我和刑秋搞定就行,你别跟着操心了。”心随话至,我实在也不想他跟着受累。
但是他这个人一辈子劳碌命,自己儿子结婚他哪儿闲的住,当时黑下脸怒道:“你老子好不容易盼到这一天,你叫我歇着?老子能闲的住?结婚是大事,你个黄毛小子懂什么!”
这一句话把我噎的无话可说,刑秋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我爸的说法,“叶叔您说的不错,您是过来人,又是初一唯一的亲人,这结婚的事少了您还真不行。”
这小子真会拍马屁,我爸得意的点头说那是,“你安排吧,让我干什么?”
得,弄的他们跟爷儿俩似的,压根儿没我什么事!
刑秋思考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堂屋门口看了看外边,“既然是结婚,宾客请帖自然少不了,叶叔,我知道你们营子里有个人做纸扎人几乎可以乱真,你去请他赶扎一对金童玉女、一台花轿、用红纸做一套凤冠霞帔,一套新郎礼服,一双新人对鞋,男黑女红,嗯……还有请帖,另外就是常人家结婚要置办的那一套,酒席自然少不了,跟做酒席的大厨说明,两天酒席,第一天的酒席你们拟定菜单就好,第二天的菜单我来拟定。”
这我就不解了,平常人结婚正席只有一天,怎么还要两天?
看我这样刑秋就知道我想问,他干脆提前说了。
“第一天的酒席是宴请亲朋好友,都是活人,自然是按照正常人家办酒席来。第二天,也就是正日子,酒席是在晚上,宴请的是十方小鬼,阴间十二阎罗,阴差鬼拘,这酒席和第一天不一样,还得费些事才行。另外,叶叔,有件事得拜托你,麻烦你到营子里的小卖店把所有蜡烛全部买来,还有冥币黄香这些。”
听刑秋这一通话我爸也知道这是要准备给第二天酒席用的,点头说没问题,我爸是个急性子,做事雷厉风行,说做就做一点不拖泥带水,立刻起来就去安排这些事情。
“那我呢?我干啥?我爸都有事儿做了,我总不能闲着吧?”看着我爸抱着铃铛出去,我心里有点着急,怎么说也是我结婚,总不能啥都不干吧?
刑秋在院子里来回度了几步,抱着膀子思考了一会儿,瞪着我,“着什么急,搞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我自知理亏,做这些事的确都是为了我,也不好多说,赶紧陪笑说我这不是第一次结婚吗,没什么经验,看见你们忙我又心里过意不去。
“前三道算是完了,第四道就是下聘,聘礼应有兄弟至亲去送,你也没兄弟,这事儿也好说,我来办也不难。我是铃铛师父,跟你缘分也不浅,所以我来最合适,老子第一次做阴媒,你小子就偷着乐吧。至于你……你去通知营子里的人,下请帖,必须要说明你结婚事宜,婚娶两方的姓名,不能隐瞒,通知他们当天过来吃酒,转天晚上入夜前把自家的牲畜看好,把门上的门神遮住,夜里不要外出以免冲撞了阴灵。”
这事没问题,我点头答应,事不宜迟,我带了点钱就从家里出来。
给人下请帖喜糖是少不了的,我到小卖铺里去买喜糖和红纸,我爸也在小卖铺里正让老板把蜡烛黄香都拿出来,看到我就问怎么了,我说来买喜糖,我爸一拍脑门,“瞅我这记性,老张啊,把你家糖都弄出来,我全要了。”
老张就是小卖铺的掌柜,看我爸这又要糖又买蜡烛的,赶紧问我爸咋了,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我爸喜于言表,“咋的了?我老叶家要娶媳妇儿了!赶紧的,别愣着啊,把我要的东西都拿出来啊!”
那老张平时喜欢开玩笑,跟我爸年龄也差不多,待人也和善,听我爸这么一说才知道是我要结婚了,赶紧笑道:“诶诶诶,要说还是初一有出息,还在外边上过学,我打小就瞧这孩子不一般,不过老叶啊,娶的是哪家闺女?咋一直也没听你说过啊,藏的够严实哦!”
“哪家闺女?说出来吓死你!别废话了,赶紧的吧,我还有事儿呢!”我爸没说明,喜滋滋的看着脚边放的成堆的东西,一一清点。
我知道我爸这是有意没说,不过这小卖店人来人往,都是乡里乡亲的,不一会儿叶家小子要结婚的事就在营子里传开了。
从后山出事到现在,营子里一直都被阴霾笼罩,大春和魏家接二连三出事弄的大家人心惶惶,也好久没喜事了,我这个时候结婚,在营子里也算是大事,家家户户都上门来问需要不需要帮忙什么的,一时间我家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红纸买回来之后,营子里上年纪的也来了,有个我叫大爷爷的,是村子里最年长的人,听说以前以前是国民党,又是个账房先生,写的一手好字,这请帖的事情老人家说什么也要写,说是沾沾喜气,我爸也不好说什么,千恩万谢之后就写上了我和胡月的名字,让老人家好好坐下,好茶好水的伺候着写。
“这叶娃儿的名字我是知道的,可是这胡……胡月,这胡家是哪一家?咱们这几个营子里我记得没这个姓,叶娃儿,你告诉告诉大爷爷,你娶的是哪里的千金啊?”
老人家本来也是好奇,当闲话扯的,旁边正在分喜糖的几个婶子大娘笑道:“他大爷爷,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叶娃儿可不是一般人,娶的那可是玉皇大帝的千金,你咋会知道哩?”
本来也是一句玩笑话,大家哄笑一阵也就行了,大爷爷却故意沉着脸,笑骂道:“叫你们都骗我,叶娃啊,我看这胡家的闺女要真是玉皇大帝的闺女咱就别要了,人家吃云喝露的,想来也不会做咱凡人吃的糙粥烂米,再把你饿瘦了可就不好了啊,你们说是不是啊?”
哄——
大家又是哄笑一片,我赶紧摆手求饶,这时候刑秋好死不死的来了一句,“哦,玉皇大帝的闺女倒不是,不过他娶的也倒真不是凡人,你们后山的火神娘娘。”
这下整个堂屋的十几个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视后,都看向我。
这时候有人说道:“刑师傅,这可开不得玩笑啊,那后山的火神娘娘是大罗金仙,可不能随意开玩笑。”
刑秋耸耸肩,“我从不开玩笑,不信你们自己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