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秋突如其来的大叫吓了我和齐士一跳,还不等我问怎么回事,他就招呼我和齐士俩人出门。
“你们跟我来,还有一点我不敢肯定,如果肯定了我的猜测,我想我知道该怎么撬开叶叔的嘴了!”刑秋说话非常急,说完把草图递给我扭头出门。
我和齐士俩人也不敢怠慢,我把草图收好之后跟着他也出了门,刑秋说的叶叔就是我爸,从头到尾我爸一直对后山的事情讳莫如深,上次差点儿因为这个和刑秋翻脸,到底刑秋发现了什么,能让我爸开口?
夜黑如墨,沉闷的雾气如同惊天巨网笼罩着整个营子,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心头。
刑秋并没有走出大门,在院子里停下来之后脸色凝重的摆手示意我和齐士俩人靠边,我们俩不明就里,齐士两条肥硕的眉毛皱着一遍拉着我往旁边撤,一边问我这小子到底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儿了,我摇了摇头,把兜里的草图掏出来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我们俩靠边后,刑秋以一种很奇怪的步伐从大门处往堂屋走,我把草图递给齐士,问他知道不知道刑秋这是干嘛呢。
齐士像模像样的看了一会儿对我说是一种步伐测量,他肥眉一挑,盯着正以奇怪步伐在院子里走步的刑秋嘿嘿的笑道:“你还真问对人了,实话告诉你,要不是你齐爷我见多识广,还真不好回答你。记住了啊,这叫紫薇斗步,运用的是紫微术数测量距离……”
说到这里齐士突然不笑了,倒抽了口冷气惊诧的看着我,又看了看仍旧在用紫微斗步的刑秋,很是疑惑道:“不对啊,测量你家这小破地方用得着大动干戈上紫薇术数?杀鸡焉用宰牛刀啊……”
草图?
我和齐士立刻就想到一块儿去了,俩人赶紧把草图拿出来,整幅图上唯独我家和火神庙用了特殊标记,难道刑秋此刻用紫薇斗步测量的东西和我家或者是火神庙有关系?
刑秋用紫薇斗步在院子里来回走了有三四次,最后在院子中央面朝我家堂屋的位置停了下来,我和齐士赶紧上去问他怎么回事,有没有结果?
这紫薇斗步用起来并不像我诉说的那么容易简单,就这一会儿功夫我就看到刑秋额头上全是汗,脸色也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红,看上去十分虚弱的样子,见这状况,齐士跑到压井旁边拿瓢舀了一瓢甘甜的井水递给刑秋,刑秋接过去喝了两口才缓缓的舒了口气,咳了两声突然面色凝重的问我:“叶初一,你家的房子是谁选的址?”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扫了一圈我家的房子,还以为刑秋的意思是我家房子出了什么问题,刑秋把瓢放下拍了拍我的肩膀,很有深意的看着我爸的房间,“走吧,去找叶叔,问你也是白问。”
刑秋率先一步进屋,看着他的背影我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他一身,什么叫问我也是白问?不等我往前走,身后的齐士也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同情,我翻了他个白眼,这小子什么时候跟刑秋统一战线了?
平时这个时候我爸早就睡了,但是今天我们仨站在他卧室门口的时候,房间里的灯突然亮了,刑秋我们仨面面相视,接着就听到房间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一股子烟草的问道缓缓飘出来,我爸咳了一声,“站在门外干什么,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我心里猛地一个激灵,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想要退缩的感觉,我看向刑秋,刑秋没说话,挑开门帘第一个钻了进去,齐士紧随其后,我正犹豫着就听到屋里我爸冲我说,在外边站着干什么?把你屋里的那个小女娃抱过来,放她自己在屋里就不怕招惹些不干净的东西进宅子?
合着我他已经知道铃铛的事了?我哪还敢再废话!赶紧跑到自己屋里把铃铛从床上抱起来,有了刑秋的玉葫芦,这小丫头睡的还算安生,就是身上的伤看的我心里难受的很,抱着她到我爸房间时,我爸灭了烟袋从床上下来伸手来接我怀里的铃铛,“把孩子给我瞧瞧。”
看得出来,我爸并不排斥铃铛的存在,甚至还很关心这个莫名得来的“孙女”,我赶紧走过去把铃铛放在床上,我爸有点激动,甚至是高兴的打量着床上的铃铛,眼睛竟然有点泛红,那是一种老人期盼子孙的欣慰和喜悦,我后退了一步看了看坐在马扎上的刑秋和齐士,刑秋冲我摇了摇头,意思是先不要打扰我爸,我点头也坐在刑秋旁边的马扎上等着。
等了有一两分钟,我爸头也不回的说:“有什么话就问吧。”
刑秋早就等不及了站起来走到我爸身边说:“叶叔,我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胡月会找上叶初一,刚才我用紫薇斗步量过,发现整个营子里只有你家和火神庙在同一中轴线上,火神庙正前方就是你家,除此之外别无人家。营子选宅基地都会请先生看过,略懂风水的先生绝对不会把活人的住址选在庙前,因为犯忌讳,这点您也不会不明白,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您甘愿拿叶初一当成供品?他可是你亲儿子!”
这段话说的整个房间都安静了,我愣在当场看着我爸和刑秋俩人,我爸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我内心是极其震撼的,不但我觉得震撼,见多识广的齐士嘴巴都张成了“O”,等烟烧到他的手指头,他才一哆嗦把烟扔了站起来拍了刑秋以一巴掌,“刑爷,你可别胡说八道啊,照你这么说,老叶家不成了供桌了?咱们几个不都得让那个火神娘娘当供品给享用了?”
“刑秋,你这么说太牵强了!我们家后边是营子里的水塘,前边是农田,没有人家住也是正常的,我爸不可能害我,谁会害自己儿子?说不定只是巧合呢?对,一定是巧合!”我反应过来后立刻驳回刑秋的说法,我看着我爸的背影希望他站出来立刻给我印证,刑秋的说法太可笑了,谁会拿自己儿子当供品献祭?
床上的铃铛好像被我们的声音吵到了,她翻了个身,眉头微微皱起,嘴巴也很不情愿的撅起,我们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声音都有点大,我爸没接我们仨的话,捞过被子给铃铛慢慢的盖上,又拍了拍她的小肩膀,才转过头来示意我们到外边说话,不要吵到孩子。
我迫切的想知道刑秋的说法到底是真是假,立刻就转头出了屋子在院子里等着,刑秋和齐士俩人也走了出来,没一会儿我爸也出来了,他佝偻着腰身手里拿着烟袋,脸上的表情很平淡,即便常年上山下地皮肤晒的黝黑,也遮盖不住他脸上深刻的皱纹。
他老了,头发都灰白一片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我突然很心酸,已经很长时间我没有像现在这样仔细看过自己的父亲了,即便每天我都和他在一起,却还一直认为他像我小时候一样健壮。
我爸出来后并没有和我们站在一起,他在院子里慢慢的来回走,像是老迈的长辈看着自己的子孙。
整整转了一圈,我爸最后停在我们三个人的面前,他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对刑秋说:“你比你师父还是差一点,我当时请你来的时候,以为你师父已经把当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你,没想到这老家伙啊,这么多年还是老性子,到最后还是没把这件事说出来,好,好啊,哈哈。”
“我师父?”刑秋紧张起来。
我爸嗯了一声,点点头,似乎在回忆一件很长远的事情,“我和他是老战友了,当年我们也是受命到这里来,不但是我们,附近四个营子里像我和你师父这样的还有,只是……只是他们都已经不在了,这都是很早的事了,当年我们来这里的时候,这里才不过十几户人家,也是有人动了后山的火神庙,结果……哎。”
我爸苦涩的摇了摇头,缓缓走到我跟前停了下来,抽了口烟:“老刑(刑秋的师父)说这地方总要有个人住,得供着后山的东西,不然这里怕是要完蛋,谁都不愿意住啊,能有什么办法?那些东西当年闹的凶,我不来,这附近的几个营子怕是都要死绝了,那个红棺在神像里砌着还不是为了镇那些东西?那姑娘为了救人心甘情愿的死,我们大老爷们儿难道连个姑娘都不如?”
“卧槽,这么说的话,当年这里还发生过大规模的闹鬼事件?”齐士下意识的往我身边缩了缩。
按照我爸的说法,这里曾经的确发生过一些事,而且最终是以胡月的死作为解决办法才暂时让这里恢复平静,后来我爸和刑秋他师父一起到这里来,又发生了之前的这些事,最终以我爸带着我住在这里作为最终的解决办法,只是这两件事前后发生的时间顺序并不清楚,而且我爸所说的这些被镇压的东西是什么?又为什么会被镇压在这个地方?
“不应该,三环套月之地是吉非凶,除非风水眼位被破坏,否则不可能会出问题!”
我爸拍了拍刑秋的肩膀咳嗽了两声说,这世界上没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你所谓的不可能,只是因为你未曾见识过,“整个事件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这里原来住的是满人,后来这些人一夜之间神秘消失,去了哪儿没人知道,但是房子都还在,后来陆续有人住了进来,据说最早这里闹鬼和满人集体失踪有关,包括后山的那座火神庙也是满人建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