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六婆的事情我心里就不舒坦,问刑秋这两天晚上他到底发现啥了,为什么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要是我知道他在暗中观察六婆,我也不至于会这么鲁莽去找什么阴童尸油蜡,搞的铃铛现在被烧成这样,幸亏胡月手下留情,要不然我哪里还有命在?
刑秋很不以为然的看着我,说还不是因为我心怀疑虑,即便我不找六婆帮忙,我也未必全相信他,到最后就算没有阴童尸油,还会有别的东西,总之这一劫是躲不过的,铃铛现在身受重伤多半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和他没什么关系。
合着怪我了?
齐士在一边帮腔,说要不是因为你姓刑的神出鬼没,我们也不至于去找那个老婆子,所以你也得担责任。我摆摆手说算了,仔细一想刑秋说的好像也没错,我的确之前不怎么相信他,但是现在看来刑秋对胡月和铃铛是没有什么恶意的,这事儿揭过去不提,我问刑秋在六婆那儿到底发现了什么没有。
说完我看了看怀里双眼紧闭的铃铛,她现在虽然气息平稳,但是小眉头紧皱着像是承受了莫大的痛苦,我心里甚至想,六婆会不会一早就知道铃铛的存在,甚至清楚我和铃铛关系,可是她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出马婆子,跟我有什么仇什么怨,要用如此险恶的手段借刀杀人?
我把我的想法一说,刑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不错,脑子转圈了。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得先说说铃铛的存在。”
“古往今来尸怀鬼胎被人视为大凶相,人死后天地人三魂魄各归其所,尸体入土再无生气自然不可能孕育生命,所以很多人所说鬼胎不过是女人死前已然受孕,死时胸中存一口不甘之气(也就是没死透),又遇埋骨地阴气颇重经年累月巧合下诞生鬼胎,此种鬼胎出世前已在幽府挂名,即便出生也逃脱不过生死之事。但是铃铛的存在则不然,铃铛是胡月死后和活人行夫妻之事后受孕所生,不在六道轮回之中,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她尚且在胡月肚子里时已能勾动四周阴阳之气,但凡懂些阴阳数的人,都能感觉到她的奇特,所以六婆知道她也不足为奇,奇的是出马婆为什么要害铃铛,这阴童尸油本就不容易炼成,出了血本,显然是想置铃铛于死地。”
这是刑秋对铃铛存在的解释,乖乖勒,我看向自己怀里的铃铛,按照他这么说的话,那铃铛岂不是成了黑暗当中的的指明灯?谁都能看出来她和平常人不一样?怪不得胡月临走前给我留下个项链,说要是铃铛出事让我把项链摔碎,原来她知道凭我的本事肯定没办法保护铃铛啊。
齐士也咂舌说,这鬼婆子心肠太歹毒,咱也别回家了,直接杀过去暴揍一顿再说。
我瞥了他一眼,说难道她会老老实实在家等你兴师问罪?
琢磨了一下,我们三个决定先把这些事情放下,反正现在胡月答应先帮我们克制住营子里的鬼雾,这样我们就有时间来做别的事,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铃铛,胡月等于已经承认铃铛是我的种,虽然我还有点抗拒,但是现在后悔也没卵子用,况且铃铛也挺可爱,以后身边有这么一个小萝莉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只是我回去该怎么给我爸解释?
难道跟他说我和后山的火神娘娘生了个孩子,然后把铃铛抱给他看?
他不会打死我?
好在回家之后我爸已经睡了,我们仨赶紧钻进屋,我把铃铛放在床上,问刑秋接下来怎么办,给铃铛治疗需要什么东西,我好尽快去准备。刑秋二话没说把贴身带着的一个吊坠递给我让我给铃铛先带上,“这块灵玉取自昆仑,我贴身温养了多年,灵玉本身属阴,用来滋养铃铛的魂魄最好,也算是我这个当叔叔的一点心意。”
这玉吊坠大拇指大小,是个葫芦的造型,通体翠绿握在手里温润清凉,我不懂这些物件,但是也知道刑秋这种人身上带的东西指定错不了,我也不客气直接给铃铛带上,不管怎么说,铃铛现在这样和这****的刑秋也有关系,就当是他赔偿给我家铃铛的。
搞完这些之后,齐士问我们接下来怎么弄,要不要去那个出马婆家看看,刑秋不是说这出马婆子有问题吗,不去一趟始终心里不安宁。
刑秋考虑了一下点头说去,铃铛这边走不开人,我说我就不陪你们去了,六婆再怎么样她充其量也只是个风烛残年的出马婆子,你们俩去足够了。
他俩也知道我担心铃铛出意外,出门前刑秋回头看了看床上的铃铛,说以后铃铛留在身边的确是不方便。
我想问他啥意思,可是齐士他们俩已经出门了,我只好回到床上靠着床头一边休息一边打量起蜷缩在我身边的小萝莉铃铛。说实话,过往的二十多年里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和一个女尸生下个女儿不说,这女儿长得还挺可爱。
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像是一对月牙,肥嘟嘟的脸蛋跟瓷娃娃似的惹人怜爱,小小的嘴巴粉嫩粉嫩的,我越看越觉得喜欢,尤其是联想到上一次她吱吱呀呀的喊我爸爸的样子,那水汪汪的眼睛弯起来,可爱的我的心简直要融化了,如果我能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我知道我一定是微笑的。
我伸手摸了摸铃铛的额头,触感有些凉,软软的很光滑,感觉到她抽搐了一下,我赶紧把被子给她掖好,生怕她冻着。
不过带上刑秋给的玉葫芦,这小丫头的气息明显平稳了许多,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安抚了她一会儿之后,见她睡的安生了,我才把胡月给我的那块黑色吊坠拿出来看,心里想着或许下一次见面,我会有更多的时间跟胡月好好聊一聊,毕竟她是我闺女的妈,虽然我宁愿这一切没发生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齐士和刑秋的声,醒过来之后发现这两个人已经回来了,齐士手里还拿着几张黄纸,正和刑秋俩人在说什么,看到我醒过来,刑秋就让齐士把那几张黄纸给我,让我看看能不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
我一边接齐士递过来的黄纸,一边问他们是什么东西。
齐士说别提了,他们到那个出马婆家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了,他们翻了几遍也没见影子,估计人早就跑了,不过当时看到堂屋里烧着个火盆,还没完全熄灭,他眼尖上去就看到烧的是一沓纸,把火盆踢翻弄灭之后,就剩下了这几张黄纸。
接过齐士递过来的黄纸,一股子烧火味扑面而来,纸有点像80年代的那种草纸,很粗糙,还有余温,但是一大半已经给烧没了,只剩下巴掌大的一小部分,有两张上面根本没东西,唯独只有一张,上面画着一些很简陋的线条,乍一看跟小孩儿胡乱画的差不多,横横竖竖粗细不一,我换着方向来回看了好几遍,突然抽了口冷气。
“嘶……这怎么好像是营子的分布图啊?”纸的左边部分已经被烧没了,我说来回看了好几次都看不明白,现在这么一看,这纸上画的可不就是我们营子,我指着纸上的一个点,“看到这个画红点的位置没有,这是我家啊,再看上面,这个是火神庙。”
齐士和刑秋俩人都凑过来看,我们仨大男人脑袋都凑到了一块儿,刑秋说他对我们营子周围的情况并不很熟悉,所以刚才也没看出来,反倒是齐士反映快,看了两眼就点头说没错,这图画的挺潦草,但是火神庙的那座山都画出来了,而且庙的位置仔细看,画的咋看咋像是个缩小版的棺材。
别说,齐士这么一提醒我也看出来了,这庙的位置画的还真是个缩小版的棺材盒子。
那么问题来了。
这图是谁画的,是六婆还是另有其人?
其次,画这图的人是什么目的,这半张图上我家的位置标记的是红点,和其他的地方完全不一样,而且火神庙的位置也画了个棺材表示,这中间有什么联系,为什么要特殊画出这两个地方?
最后一个问题,六婆临走为什么要销毁这张草图,是这东西对她没有用了,还是来不及带走,或者是怕被人发现?
一系列的问题接踵而来,我看向刑秋想让他给我个回答,但是这家伙盯着这张草图出神,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想这张图和后山整个事件的联系,所以也没打扰他,反过来问齐士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齐士走到桌前端起茶缸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凉茶,一抹嘴骂道,啥也没有,这出马婆肯定知道咱们回来要找她算账,撒丫子窜了,妈的没想到这老家伙心肠这么歹毒,连个小孩子都不放过!
我正想接话,旁边一直盯着草图的刑秋突然激动非常的冒出来一句话:“祭祀,供奉,原来问题在这里,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是你们营子出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