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的坠落让我的脑子暂时陷入了停滞阶段,根本无法思考,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剐在裸露的皮肤上生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见耳边“噗通、噗通”的好几声紧接着我整个人直接闷在了水里,冰冷的水流立刻侵入我的四肢百骸,可能是因为我们坠落的地方距离此处过高的缘故,我这一下直接闷到了水底,这巨大的冲击力让砸的我浑身骨头差点碎掉,胸口一阵的闷疼。
之前没想到下面有水,所以我连憋气都没来得及,一点没客气的灌了一腔子的冷水,在水里我看到自己身边还有好几个人,也不知道老齐怎么样了,正当我奋力向水面游的时候,一个肥硕的身躯带着“啊~~”的惨叫立刻就砸到了我头顶上,如果不是这水深浮力足够,恐怕这一下我脖子指定是不能要了。
定睛一看,这肥厮不是齐士又是谁!
在水里挣扎了半天众人纷纷从水里冒出头来,方斌就在我旁边,除了他还有王忆怀和两个战士,其余的人距离我们也不是很远,好在大家都会水性,所以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这地下水冰凉非常,在里边呆的这一会儿便觉得浑身僵硬,冰的皮肤发疼。
我招呼大家赶紧出水,众人立刻相互搀扶着离开水面,等上了岸才有时间打量我们所处的这片地方。
这是一片地下河,大概有五六米宽的样子,河流并不算十分湍急,头顶便是我们坠落下来的木梯,从下往上看犹如一线天一般,而对岸两边则是天然形成的山石洞壁,奇怪的是在旁边我们并没有发现之前掉下来的山魈,不知道是被水流冲走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对岸生长着一颗巨大的树木,也就是之前我们在上面缠斗的食人树。
食人树根系十分发达,犹如藤蔓一般几乎爬满了整个对岸,黑黢黢的犹如沾满泥土的触手,因为数量众多而且纠缠交错,中间形成了许多空隙似的树洞,黑漆漆看上去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不过因为被铃铛取了天木之华,所以这看似骇人的食人树已经失去了生命,只是此时看到它发达的粗壮根系让人觉得心有余悸罢了。
因为食人树枯死便不再分泌用来捕捉猎物的粘液,导致之前粘在那树干之上的骷髅骨头纷纷掉落下来,无数森森白骨堆积掉落在对岸上,一眼就让人觉得浑身发毛,不过对于我们这些见多了各种妖魔鬼怪的人来说,却是不足为惧的。
此时众人身上都已经湿透,好在梯子断裂的时候掉下来不少木板,方斌带着两个战士把这些掉落下来的木板统统收集起来准备生火,这底下的气温比上面低不少,倘若我们一直这么湿下去估计很快就会得低温症,行动受阻不说,在这个鬼地方怕是生命都有危险。
方斌带着人去搞,我和老齐两个人则是站起来清点人数。
这么一查不要紧,我和老齐立刻发现有两个人不见了。
沈雪和茅鹤伦。
我立刻问众人,掉下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
王忆怀脱了外套拧水,听茅鹤伦和沈雪不见踪迹,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站起来道:“我们还是先找人,小沈和小茅两个人绝对不能出事。”
这时候方斌和另外两个小战士已经把火生好了,大家身上都在往下滴水,我道:“先取暖再说,不然人还没找到怕大家都要冻死在这里。”
这一路过来,方斌带来的几个小战士怕是吃了不少苦头的,此时这些年轻的战士脸上都显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沮丧,或许曾经的辛苦训练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面对歹徒的时候他们也不觉得害怕,可是此时此刻,在他们的战友遇到了危险,在亲眼看到自己的战友被大树吞噬之后,他们的脸上便浮现出了悲恸和无助,所以他们并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也没有回应王忆怀。
他们累了,需要一个时间来消化失去战友的悲痛,需要一个时间取暖。
王忆怀见众人的情绪低落,便叹了口气,走到一边去捡了几块石头,在地上排列起来,老齐虽然不懂阴阳五行之术,贵在见多识广,便对我道:“梅花易数推算,看不出来还是个高手,老鬼,过来烤火。”
我浑身也冷的厉害,这里都是大老爷们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纷纷脱的只剩下一条裤衩,然后手撑着衣服开始烤,被火这么一暖,大家的情绪才算是缓缓的缓和下来。我问老齐怎么比我们下来的慢,老齐啐了一口说别提了,他掉下来的时候差点挂到食人树上,那食人树虽然已经死了,上面的粘液却还是有残留的,粘着他差点卡在半路。
最后要不是他把外套脱了,估计就挂在上面去见马克思了。
我问他下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茅鹤伦和沈雪,当时我和老齐走在最前边,背后紧跟着的应该是茅鹤伦,如果掉下来茅鹤伦必然离老齐不会太远。
老齐眉头一抖,“都特么要去见马克思了,我哪儿还有闲心去看身边是谁?又不是逛大街,再说老茅同志又不是美女,没关注。”
这片水域就这么宽的地方,如果他们俩和我们一起掉下来,没道理会找不到,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掉到了岸边,那也应当是活见人死见尸,可是没有,这两个人像是凭空失踪了一般。
我看向方斌,方斌摇摇头,意思是也没注意。
方斌的情绪也不十分高,我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名叫小李的战士被食人树卷走时的样子,当时虽然方斌在我们脚下,可是他的喊声是那般的悲恸和不忍,想来他当时宁愿被食人树卷走的是自己。
其余的四五个小战士都是低头不语,过了会儿,一个看上去怕是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小战士怯懦的看了我一眼,问道:“叶师傅,我们还能不能上去了?”
我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他旁边那个脸色黝黑的战士眼眶通红道:“我们想找到小李,今天是他二十一岁生日,他刚交了女朋友,他出任务之前和他女朋友说要是他回不去了,就让我们把他的纽扣带回去给他老妈和女朋友一人一颗。”
提到这个,有个小战士已经开始哭了,他咬着牙趴在胳膊上,呜咽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方斌不忍看,把头扭到一边,就连一直没什么正形的老齐也沉默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却酸楚非常。
是啊,这些战士们都还小,他们有亲人,有爱人,他们的亲人和爱人都还在等待他们回去团圆,可他们当中却有人把生命永远留在了这个地方,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永远的沉寂在了这个不见天日的洞穴里,值得吗?
我看向王忆怀,为了某些人想要得到的东西,而牺牲别人,值得吗?
我不知道,我也想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我拍了拍方斌的肩膀,站起来道:“走吧,让他们休息一会儿,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茅道长和那个姑娘。”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方斌所肩负的就是王忆怀他们的安全,虽然悲恸,却也无可奈何,他站起来把自己的枪掏出来擦拭一番,又拆开把里边的水弄干净,组装上之后便冲我点点头。
王忆怀的推算已经出了结果,我问他怎么样,他摇摇头没有说明。
我心里知了大概,怕是结果不如人意。
不管怎么说,茅鹤伦也是老刑的师兄,况且在上面如果没有他帮忙,我和老齐怕是也要吃些苦头的,即便没有这些,总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接下来我们便安排了一下,几个小战士和老齐留在原地休息,我和王忆怀、方斌三个人在附近搜寻茅鹤伦和沈雪,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方才掉下来的时候铃铛已经从符牌里钻了出去,所以这小妮子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时候也跑出来帮我们找人,在这种地方铃铛的作用远远要比人大的多。
小妮子倒是也不推辞,飞在我们前边,去感知周围磁场的变化。
我们选择的是向前,往前大概走了有不到一百米,右边也出现了一条地下河,和我们掉下来的这条地下河汇聚,形成一条水流湍急的河流朝左边的洞中奔腾而去。
“会不会是让水冲走了?”方斌盯着面前的地下河说出心中的猜测。
这是最有可能的,我道:“两边的岸上没人,只有两种可能性,第一是人掉下来直接被冲走,可是我们掉下来的这条河水流还算缓和如果被冲走也不会这么快,而且刚才我们也问过,下来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他们俩,那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性,茅鹤伦和沈雪他们两个很可能根本就没有掉下来。”
王忆怀眉头皱了皱,似乎被我这句话提醒了,道:“你是说,他们俩可能留在上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