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分明就是我们刚进洞时,被我削去一只耳朵的山魈,此时竟又卷土重来朝我们发难,只是这独木梯上打斗起来我是弱势的一方,这足足有三五十只山魈一同行动起来,其势如同山崩海啸,根本无法应对。
一个不小心,那半只耳的山魈已经怒吼一声朝我奔来,这畜生攀住旁边的绳索,身体朝我一甩,空中冲下如同小山包一般朝我砸了过来,腥风扑面,这要是被它百斤的身躯砸中,我怕是不死也要烂了五脏六腑,于是飞退去躲,一边朝着老齐和茅鹤伦大喊:“快往前走,别在这上面打。”
茅鹤伦正手持桃木剑,点、刺、挑、划、将冲上来的山魈一一挑飞,歇口气的功夫便冲我点头,催促前方的老齐。
老齐这肥厮虽然身体肥硕,却是灵巧的很,但好虎难敌群狼,身上已经被冲上来的这些长毛畜生抓出几处伤口子来,衣服也是破烂不堪,有几处正往外冒着血,正呲牙咧嘴的怒骂,“娘希匹,老鬼,这些长毛畜生,还特娘的知道寻仇啊!”
我一刀轮飞冲上来的两只,便看到这木梯上已经爬满了大大小小的山魈,叽叽的嘶叫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犹如进了动物园一般,与此同时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更加剧烈,这大大小小几十只的山魈体重加上来,木梯果然是不堪重负,仿若随时都会断裂开来,把我们抛入万丈深渊。
偏在此时那半只耳的山魈身体砸在我跟前的木梯上,犹如千斤重一般,砸的整个木梯都在疯狂颤抖,激荡起来的浮尘扑了我一身,迷到眼睛里,我慌忙去揉,一边往后退,这畜生也知道抓住机会,见我迷了眼睛呲牙嘶吼一声,喷出许多恶臭的唾沫来,接着它俯冲而来,双爪撩起,如同锋利的匕首,直奔我的面门。
我哪里能让它得逞,前方还有几十只山魈,茅鹤伦和老齐两人也是频频出招,且战且躲,想要立刻冲到对面去肯定是行不通的,只能退回原来的甬道再作打算。
嗖——
此时那利爪已经到了我的面门,夹杂着腥臭的劲风,我手里的开山刀顿时拎起,正想朝这半只耳的爪子砍去,不想此时又一只块头更大的山魈朝我这个方向扑来,这东西行动敏捷非常不容我多做出任何动作,它一只爪子便已经握住了我的刀锋,这开山刀是我们从山下买的。
虽然比不上茅鹤伦手中的桃木剑那般灵巧,却也是利器,两厢用力,那山魈的手顿时血流喷涌,温热的血喷洒了我一脸,那山魈吃疼呲牙大吼,我也不跟它客气,飞起一脚将它从木梯上踢了下去,下面是万丈深渊,良久才传来“嘭”的一声,想必已经是头颅分裂,脑浆迸溅。
见到自己的同伴被我踹下去,那半只耳更加凶戾,双眸之中的红光更甚,仿若定要让我下去陪葬一般,巨大的身躯立刻朝我撞来,它每冲一步便是地动山摇,晃的我五脏六腑移位,因为晃荡,我步伐不稳,只能一只手死死抓住旁边的锁链,另外一只手拎着开山刀和接二连三冲上来的半只耳周旋。
它忌讳我手中的刀子,便是这把刀子要了它一只耳朵,它也不敢硬冲,只是步步逼近,找机会攻击。
这时候我脚下的木板忽然“嘎吱”一声,紧接着咔嚓一声断裂开来,我根本无所防备,一只脚顿时踏空,整个身体迅速下坠,我尖叫了一声,听到老齐在前方呼喊我,可是中间太多的山魈挡路,他根本冲不过来。
茅鹤伦此时也正与几头山魈纠缠,那肩膀也已经被这些畜生咬出了口子,想上来帮我却是有心无力。
那半只耳抓住机会,咆哮着过来,比人大的多的脚丫子朝着我的头便踩来,这脚丫子上鬃毛茂盛,黑黢黢的,力气却是不小,我心中顿惊,知道要是让它踩上一脚,怕是也和刚才那被我踢下去的山魈一般,浑身骨头碎成渣渣,脑浆崩裂,可是我双腿陷进夹缝之中,连手上的开山刀都丢在了旁边的木梯之上,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我咬着牙,拼命弹腾双腿,想攀上旁边的锁链,可是没机会了!
“嗷——”
随着那畜生的咆哮,我只觉得头顶一黑,巨大的脚丫子一下子便踩在了我的头上。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力量?
仿若一定要将我踩死脚下才甘心的力量!
一直盘旋在我上空的铃铛,却是着急了,见亲爹吃亏,立刻娇喝一声:“你这臭东西,欺负我爸爸,我要打死你!”
随着这一声娇喝,小铃铛周身顿时青芒大绽,她飞到这山魈头顶,掐诀念咒,小脸蛋更是气的通红无比,我完全用不上力气,只能硬着脖子和山魈的脚丫子角力,片刻后小丫头口诀完毕,伸手朝着我头顶的山魈喊出一字,“定!”
这声音不大,却清晰非常,宛若电波一般激荡到人的心中,那一刹那甚至连我的心神都有些动荡。
再看去,整条木梯上的山魈竟然全部愣住,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
我头顶的怪力陡然停滞,茅鹤伦和老齐此时已经冲了过来,两个人拉着我的胳膊将我拉了上来,问我有没有得事,赶紧走,这地方停留不得。
此时没了山魈的怪叫,周围立刻陷入一片绝对的静谧,仿若这些山魈都似没有生命一般。
我双腿已经软了,扶着锁链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摆摆手示意自己还好,正想夸赞铃铛,这半只耳竟然眨巴了一下眼睛,陡然发出一声咆哮的怪叫,不等我反映过来它便弯着腰朝我冲来。
糟!
我心中暗叫了一声,这下来的太快,谁都没反映过来。
正当我以为我死定的时候,背后陡然传来方斌吼叫的声音:“老叶,低头!”
我都没想到我反映速度会那么快,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我脑袋立刻朝下低,就感觉“嘭”的一声空气震荡,有什么东西贴着我的头皮飞了过去,接着一泡粘热的血腥喷了我一身。
这报复心极强的山魈痛苦的嘶叫一声,接着整个巨大的身躯一歪,朝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就倒了下去。
我赶紧回头,就见方斌一干人等正站在我们刚才过来的甬道上,他还保持着开枪的姿势,显然刚才就是他这一枪救了我的命。
至于那些被铃铛定住的山魈自然也不能放过,铃铛这小妮子见我脱险,便盘旋半空,站在中央的位置,粉嫩的小嘴儿叨咕叨咕的,接着那些山魈像是陡然惊醒,而后纷纷看向铃铛,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迅速从木梯上跳下,飞快逃窜而去了。
看着这些逐渐消失而去的山魈,我终于深深的出了口气,整个人身体一瘫,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粗气,老齐也够呛,浑身都是血,让这肥厮看上去无比的狰狞,他握着开山刀的手上抓开了好几个口子,正往外冒血,也顾不上那么许多,靠在我旁边大口大口喘粗气。
真特娘的!
惊心动魄。
茅鹤伦是高人,自然不像我们这般没形,只是牢牢的握住锁链歇息。
方斌和王忆怀他们迅速检查了一下连在甬道上的木梯锁链,发现牢靠之后这才一个一个的串糖葫芦似的朝我们这边移动过来。
过了一会儿人全部到齐,我往后看了看,方斌带来的人只剩下六个,个个身上都是破败的很,想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加上王忆怀带来的沈雪和茅鹤伦,一共有九个人,加上被食人树卷走的战士,他们少说也损了三四个人。我立刻想到之前在石室内的石鼎里看到的那三个人,便问方斌是个什么情况。
方斌的脸色极难看,悲恸非常,欲言又止了看了看王忆怀,却是一句话也没说。
不过我却知晓,看来那三四个战士出事,和王忆怀有关系。
我也不多问,这会儿也休息过来劲儿了,便起身说先走吧,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了对面甬道再说。
王忆怀和我问候了两句,然后看向我家铃铛,那眼神当中分辨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我长了个心眼,让铃铛先回符牌里,脑海里想着方才茅鹤伦的话,人前不必显耀,否则恐生事端。
老齐估计也不怎么喜欢王忆怀这些人,起来后便道:“老鬼,走,咱们走前边。”
我点头便和老齐打头往前走,也不管身后他们有没有跟上来。
一行十几个人走在这木梯上更需小心,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越加反复,正等我和老齐快要踏上对面的甬道时,脚下蓦然“咔嚓”一声,接着身后传来一阵慌乱和尖叫,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便觉得整个人脚下一空,迅速的朝下面坠落而去。
啊——
那一瞬间我大脑一片空白,只觉得我身边好像也有人跟着我一起坠落,耳边风声呼啸,我们每个人都在迅速的坠落。
下面,是万丈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