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阵阵马蹄声传来,似乎是奔着小店来的。果然,一大队人马停在店门口。为首之人骑着一匹枣红马,面色黑黢,头发微黄,长发披散,身形高大,眼露凶光。跟随之人,均手拿兵器,长枪短剑,气势汹汹。一群人骂骂咧咧,言语中似乎是青龙寨之人。
柳如意眉头紧皱,示意阿乔和苏灵珺原地等待,只身上前,淡淡道:“青龙寨当家亲自前来,有何见教?”
原来为首的正是青龙寨当家——地青龙秦遇风。秦遇风手向后一按,顿时雅雀无声。他翻身下马,怒瞪双目,道,“你敢问本爷有何见教?我二弟被你伤成了废人,你拿命来抵,我便放过你家人!快快自行了断,本爷还能留你全尸!否则待本爷砍断你手脚,什么柳叶刀柳树刀,我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柳如意冷笑道,“有什么本事尽管使出来,费这些口舌作甚。”
秦遇风挥舞着一柄丧门斧,直冲着柳如意来。柳如意微一侧身,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原来这软剑鞘缠在她腰上。
那秦遇风将斧头舞成了一团花,招数凌厉威猛,斧头对软剑,在兵刃上本就略占上风。柳如意连连后退,竟被逼到了店门墙,当即矮身躲过,左脚轻巧跨步,身形一转,便欺身到秦遇风身后,左手软剑直刺秦遇风后背大椎穴。秦遇风转身右手一斧抄过去,架开了软剑,左手成爪,直抓柳如意面门。柳如意就势侧身后仰,并用右手扣住秦遇风左手脉门,借力使力顺势一带,将秦遇风摔了个狗吃屎。
秦遇风恼羞成怒,丧门斧招招直取要害,破绽却愈发多,一个不留神,被软剑在脸上拍了一把,留下长长一道血印。柳如意软剑接连挑、刺、拍,将秦遇风前胸后背衣衫割烂。
柳如意冷笑道,“我道青龙寨有什么英雄好汉,原来是狗熊野猪!”
秦遇风受此一激,瞪着血红的眼睛,扑将过来。柳如意卖了个破绽,佯攻上盘,实则将软剑插到他左脚面上。那软剑虽软,但柳如意竟能一剑透过脚面直插入地。秦遇风左脚剧痛无比,被钉住动弹不得,发狠猛抓乱挥,修炼之人看重脸面,受此大辱比要他性命还难过。
青龙寨众人此时也顾不得寨主没下号令,一拥而上,但均被柳如意暗器一一伤中,或中咽喉,或直插入眼。山寨之人本乌合之众,许多人见此情景,便悄悄逃走了。
秦遇风怒吼一声,神情极为恐怖,从口中飞出一条手臂粗的蛇,泛着红色磷光,一口咬住了柳如意上臂。
阿乔惊呼一声,过来要拽住红蛇,但为时已晚。苏灵珺奔来一剑斩断了蛇头,可那蛇虽被斩断,却紧紧咬住了柳如意,死不松口。
那蛇被斩之后,秦遇风竟似无魂了一般,萎靡倒下。苏灵珺一探其口鼻,竟没了气息。
柳如意右上臂渐渐变黑,阿乔急的直哭,不知如何是好。苏灵珺抓住一个未来得及逃跑的罗喽,把剑压在他颈上,喝道,“说,这蛇毒怎么解?”
那罗喽不住求饶,道,“姑娘饶命,这......这蛇毒奇毒无比,这是我们寨主的蛇,我……我……如何知道”。
苏灵珺把剑用力一压,道,“你若不说,休怪我不客气!”
那罗喽跪地道,“姑娘饶命,我真不知道啊,中了我们寨主蛇毒之人,先是麻痹,五日之后七窍流血而死,没见有活口的!我只听寨主说过,他这蛇毒,只有什么墨薇草可解,他自己也没有解药!”
苏灵珺道,“墨薇草在哪里?快说!”
那罗喽吓得裤子都湿了,道,“我……我真不知道在哪里,真……真的,小的不敢欺瞒。有……有次,寨主怒他小妾不懂规矩,一气之下放蛇咬了他小妾,后来追悔莫及,但也救不了,寨主还伤心了好些时日。我就知道这么多了,我还有老母妻小,姑娘,你放了我吧......”
苏灵珺把剑拿开,“滚!”那罗喽赶紧跑了。
阿乔此时已用刀撬开死蛇的嘴,扶着柳如意,道,“娘,我赶紧去请村头王大夫来看看,你先坐着歇歇”。
柳如意“哼!”一声,“王大夫,那草包头疼脑热都治不好,还能治得了蛇毒!”说罢左手挣脱了阿乔,自己踉踉跄跄坐了下来。可是蛇毒厉害,不一会儿,左臂已麻木。苏灵珺一看,被蛇咬破的地方已经黑肿如核桃,脖子都已慢慢变黑。苏灵珺试图割开伤口放出毒血,却被柳如意制止。这蛇毒扩散之快实属惊人,此时即便割口放血也无济于事。阿乔六神无主,只紧紧抱着柳如意啜泣。
柳如意紧闭双眼,叹道,“天意如此!”,怔怔望着远处,忽然间放声狂笑,笑着笑着流下泪来,忧伤、哀怨、愧疚之情一齐翻涌,喃喃道“荷花桥下,细柳扶风……”
阿乔只道是柳如意中了蛇毒之后失心疯,不住抱着柳如意摇晃道,“娘……娘!你怎么了!……”
柳如意却浑然不觉,道:“君心遥遥,妾心念念……”如此这般良久,方对阿乔说道:“阿乔,你别怪娘……”
阿乔泣道,“娘,别这么说……”
“这些年,娘没有好好待你……你太像你爹了……我恨他,一见到你,我就想起那个负心人。我亏欠你太多……”柳如意说罢,竟掩面而泣。
阿乔过来抱住娘亲,放声哭道,“娘,我知道,我知道你恨爹爹,我不怪你,我要你一直陪着我,你要走了,阿乔就没有亲人了,娘,你一定要好好活着,那个墨薇草,我去给你找,我一定要找回来救你!”
柳如意慈爱道,“那墨薇草不必找了,你就听我的,今后找一个好好待你的老实人嫁了,勿像娘这样,凄苦一生。”
阿乔道,“娘要不在,我也不活了,娘,你知道墨薇草在哪里,你告诉我!”
苏灵珺听柳如意言下之意,似乎知晓墨薇草,便问道,“柳大娘,那墨薇草是否难以寻找,我此前在山间,也曾听师父说过有此神草。”
柳如意叹气道,“听人云在天虞山上,有草叶黑,无风自动,可解百毒,但极难寻找,传说与黑石相伴而生。采药之人为采这神草,不知有多少人身死,我也只是听说。”
苏灵珺又道,“这蛇实为诡异,怎有人将蛇藏于口中?他自己不会被毒死么?”
柳如意道,“这蛇实为巫术。我早年曾听云,有人习南山巫术,选取毒物,每日用自己的血喂养它,日日修炼,修成之后可将自己元神附着在毒物之上,紧要关头将元神放出。中了这类毒,使内力难以逼毒,反倒催毒,中毒之人,除了等死别无他法。”
阿乔伏在柳如意身上哭泣道,“娘,我去天虞山给你找,你等着我!”
柳如意道,“阿乔,你从小就懂事,娘对不住你。你不会武艺,娘不能让你冒险。”
苏灵珺道,“柳大娘,我陪阿乔一块去找墨薇草。天虞山我听师父说起过。”
柳如意眉眼扬起,“你师父何人?”
苏灵珺道,“我师父名吴洛子,常年在青要山修炼。”
“是了,难怪你会那掌法,看来吴洛子收了个好徒儿。”
苏灵珺疑惑道,“您认识我师父?”
“只有几面之缘。”柳如意又叹道,“我们素不相识,你不值得如此。”
苏灵珺道,“我师父常说,修道之人不能见死不救,况且您与我师父也相识,我就更不能旁观了。”
柳如意极力阻拦,但阿乔救母心切,加之有苏灵珺相助,心意已决,她托吴阿婆这几日照顾母亲,自己便和苏灵珺一道寻找神草。那吴阿婆是孤寡老人,阿乔可怜她,便收她在店里打杂。阿乔将诸事安排妥当之后,方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