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络缨的婚姻一来,她的闺中生活仿佛就这样结束了。故事虽像是结束,但却仿佛还未来得及停下来,岁月的车轮还没缓过劲来,它依旧往前缓慢地前行着。时间的号角还在鸣响,发出一种既高亢又婉转的尾音。尾音是微微地发着颤,尾音里的人跑到往惜的月光里呜呜咽咽地哭,往惜的月光照着现在人的脸,却照不见未来的路,照的却只是一张迷茫的脸。
第二天,风吹得雪花漫天飞舞,吹在两个归家的人脸上,吹得两人又是笑又是泪。
夏络缨和叶昌航本是欢欢喜欢地回去见夏老太太,然而,得到的却是老太太过世的消息。刘妈说老太太是安安静静地死去的,死的时候是在睡梦中,死之前她才听到了孙女和孙女胥报回来的喜讯。老太太那一天看起来脸色更红润了些,她让刘妈扶着她起来到院子里的那棵老梧桐树下面去走走,她一边走一边夸赞她的孙女和孙女胥,还说瑞雪兆丰年的话。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去了,第二天早上刘妈去给她喂汤,却只摸到了一只被冻得又硬又冰凉的手。
夏络缨和叶昌航变卖了最后一点首饰,用仅剩下来的那点钱,将老太太安葬在她儿子和丈夫旁边了。
夏络缨每天都站在老太太的墓前流泪,说一些老太太生前未说完的话。
两个多月后,夏家便真正一贫如洗了。如今的夏家以至于吃饭和外出都成了问题,她们从每天的三顿缩减到两顿。她们每日每夜地坐在房间里唉声叹气,讨论关于这几天电费或水费到期的问题。她们把家里值钱的东西,能卖的都卖掉了,最后,竟已穷到除了那个家徒四壁的小宅院以外,一无所有的地步。
很多时候,夏络缨和叶昌航晚上睡在床上,通常都相对无言,两人各怀着心事背对着背,却都睁着眼,睡不着。
终于有一天,叶昌航从外面回来。兴高采烈地向夏络缨说:“我们绝不能这样坐吃山空。我今天碰到了以前的一位老朋友,他在香港发了迹,想让我过去给他帮忙。我想,我一定会在香港重振旗鼓的,我一定会重新创造一翻事业来。”他心潮澎湃地望着窗户外面,仿佛是在演讲或宣誓。
夏络缨久久地望着他,却并不说话。她知道他这一去,归期无期,她与他定要做一对异地夫妻了。
但,叶昌航终是离了她走了,走的时候,夏络缨坚决不肯出门送他,她只是窝在被子里,心却是阵阵绞痛,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