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商俊远瞳孔紧缩,神色狠厉地看向她。
“说,说什么?”羽侧妃颤抖着身体,惊恐地看着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商俊远不语,只是神色比之前更加冷冽,手上的力气也加重了许多。
迎上商俊远的眼神,羽侧妃猛地哆嗦了一下,她眼神躲闪着,努力地想着如何才能蒙混过关,她没有想到,自己一时语快,竟是将心中所想给说了出来,更是将那她苦苦隐藏在心底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说了出来。
“王,王爷。”羽侧妃抓住他的手臂,抬手指了指她的喉咙。
商俊远会意,见她那涨得通红的脸色,猛地松开了手,可羽侧妃却是一个不注意,身子竟是直直地向前扑去,幸好床铺够大,她才没有掉落下来,她双手扶住床沿,不断地顺着气。
“说!”商俊远逼近一步,冷声问道。
羽侧妃抬眼看向商俊远,竟是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商俊远只是冷冷地看向她,眼睛里也都是鄙夷的神色,他有一种预感,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场阴谋,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阴谋似得。
终于,她笑够了,她再次抬起头来,看向商俊远,嘴角处挂着淡淡的笑,好似天地间就只有她一人似得。
“王爷。”说着羽侧妃停顿了一下,“王爷,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臣妾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臣妾这副残花败柳之躯,已然失去了任何争宠的资本,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既然王爷想知道,那么臣妾就告诉王爷,也算是为王爷做最后一件事情。但是,臣妾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还请王爷答应臣妾。”
商俊远冷冷地看向她,道:“说。”
羽侧妃伸手抚上自己的面颊,神情很是向往:“臣妾这个样子一定很难看,臣妾想梳妆打扮一下,臣妾不想如此憔悴地面对王爷。”
“你觉得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本吗?”
商俊远那冰冷的话语犹如一盆凉水泼到她的身上,从头到脚都是彻骨的冷。
“暗血!”
“是,主子。”
看着房间里突然出现的女子,羽侧妃愣住了,惊讶地看着一身黑衣的暗血。
“给羽侧妃简单地梳理一番。”
“是。”
暗血从梳妆台上拿了木梳过来,并为羽侧妃简单地上了一些腮红和脂粉。
不过片刻时间,羽侧妃的面色便不再如刚才那般苍白,经暗血这么一打扮,竟是有了几分血色,人也俊俏了几分。
“主子,已经装扮好了。”暗血恭敬地说道。
商俊远对她摆了摆手,暗血便嗖地一下消失在房间里。
“孩子是谁的?”这是商俊远第三次问她,也是最后一次,额头上跳着的青筋昭示着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而羽侧妃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尽管商俊远从未曾看过她一眼,可是对于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眼神,她都清楚地知道是什么意思。
羽侧妃几度张了张嘴,终是哆嗦着嘴唇说了出来:“是,是楚王的。”
虽然这个答案早就已经在商俊远心中了,可是从她的口中说出来,他还是小小地震惊了一下,只不过那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快得好似不曾出现过。
看着商俊远那冷漠的神色,羽侧妃的心痛极了:“王爷,您就一点都不难过吗?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您怎么就不问问孩子为什么会是楚王的?”
商俊远冷眼看着她,其实不是他不问,而是他早就知道,那天,当楚王走进羽侧妃房间的时候,他的暗卫就在门外,里面发生了什么,他也都知道。
羽侧妃猛地保住商俊远的胳膊,哭着哀求道:“王爷,求您相信臣妾,臣妾不是自愿的,臣妾都是被逼的,是他,是他给臣妾下了药,都是他”
商俊远猛地甩开了羽侧妃的手臂,打断了她的话:“够了,不要再为自己开脱,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本王不知道吗?”
“你陷害苏梅,给本王下毒,难道这些都是被逼的?”
“不,不是的,臣妾没有给王爷您下毒,那药粉不是楚王爷给臣妾的,臣妾也不知道那药粉就是毒药?”说完羽侧妃猛地捂住嘴巴,惊恐地看向商俊远,她,再一次说出了藏在心底的秘密。
商俊远微眯起眼睛,道:“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本王,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你知道后果。”
“不,王爷,求您别休了臣妾,臣妾说,臣妾这就告诉您,求您不要休了臣妾!”
商俊远不语,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羽侧妃无法,只好将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部都说了出来,包括那药粉的事情,也包括那黑衣人的事情。
商俊远越听,脸色越发地黑,拳头也被他攥的咯吱作响。
“王爷,自从苏梅来了王府之后,您就更加的不理会臣妾了,而恰巧那时楚王出现了,而且臣妾也失身于她,这才不得已与他签订了协议,他帮臣妾获得王爷您的宠爱,而臣妾则只需将王爷您的饮食起居告诉他就可以了,臣妾觉得这么简单的事情,而且王爷您又不会有任何的损失,也就答应了下来,王爷,臣妾这么做,完全是因为臣妾太爱您了啊王爷!苏梅不过是一个从外面来的野女人,她凭什么得到王爷您的关爱!”
那个爱字她还没有说出口,脸颊上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商俊远铁青着脸色,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子,如果不是顾及到她腹中的胎儿,如果不是考虑到她龙羽国上虞公主的身份,恐怕她现在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吧。
“三番几次地伤人性命,下毒毒害王亲贵族,随意地草菅人命,单凭其中任何一点,本王都能治你死罪!”
“你放心,本王不会休了你,但是本王会修书给龙羽国皇帝,将你的所作所为清清楚楚地告诉龙羽国皇帝,本王很想看看,他会怎么做?”说着商俊远不再理会羽侧妃,一甩衣袖,朝着房门口走去。
“不,不。”羽侧妃自言自语,泪水流了满脸,接着像疯子一般冲着商俊远跑去,奈何她体虚乏力,还未等她下床走几步,便已经扑倒在了地面上,额头正好碰到了椅子一角,紧接着她便晕倒了过去。
半月后,齐王府传出消息:齐王府遭遇刺客,侧妃为救王爷替王爷挡了一箭,却不曾想箭上有毒,侧妃不幸中毒身亡。而在此后的一个月甚至是一年里,整个黎阳城都在传颂着齐王与其侧妃的动人爱情故事。
而官道上,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驶过,马车里坐着的女子便是羽侧妃,只不过此时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记忆,就连她腹中的胎儿也在半月前的摔倒下摔没了,此时的她就像是初生婴儿一般,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时而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风景,时而对着身边的丫鬟耳语几句,眼睛里也尽是干净纯净清澈的神色。
山一程,水一程,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向着青灵山脚下行去,那里是历代以来商凰国帝后王子皇孙的陵墓,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三百多年了。
走在最前面的灵柩里,躺着的是齐王一年前纳的妃子,龙羽国上虞公主羽侧妃,她为救齐王而死的光荣事迹传到了皇帝商季同的耳朵里,特别准许羽侧妃入葬皇陵,按照正妃礼仪下葬,这开辟了商凰国有史以来的先河。
皇陵,当最后一道石门关闭的时候,楚王商俊风上前轻拍了拍齐王商俊远的肩膀,道:“四弟,逝者已矣,节哀顺变。”
看着商俊风眼睛里那真诚的目光,商俊远点了点头。
“是啊,四弟,节哀顺变,她虽是侧室,却能尊享正妃的礼仪入葬皇陵,也算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你可不要太过于伤心了。”太子姿态甚高地说道,眉眼间流露着轻蔑的笑意。
“多谢皇兄关心,臣弟无事。”商俊远恭敬地说道,可是心中却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对于他这个胸无点墨,又骄傲自满狂妄自大的太子皇兄,他很是鄙夷。
“恩,那就好,皇兄记得你可是我们这兄弟几个之中最为坚强的,皇兄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
“太子大哥言之有理,四弟,你可要保重好自己!朝中还有很多事情等着四弟你去做呢!”
“太子,三皇兄,你们尽可放心,四弟绝对不会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的。”商俊远很是谦卑地说道,语气里也透露着疲惫,好似躺在皇陵里面的羽侧妃,真的就是他心中最爱似得,半点凌厉之气也没有。
“我看这天色好像要下雨了,不如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想再待一会。”
太子和楚王互看一眼,了然地点点头,然后太子很是同情地看向商俊远,道:“也好,我们先回,有什么事情不要憋闷在心里,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是兄弟,都会帮你的。”
“是,多谢太子,臣弟记住了。”
“四弟,三哥和太子就先回去了。”
“恩,请。”
看着他们跃上马,扬尘而去的身影,商俊远皱起了眉头:是时候出手了。
“主子!”暗明突地出现在商俊远身前,恭敬地说道。
“怎么样?”
“果然如主子所料,属下在看守灵柩的时候,曾经有黑衣人来过,属下按照主子吩咐的没有现身,一直隐在暗处。而那黑衣人果然只是简单地推开棺木看了看,然后快速地离开了。”
“恩,可知道那黑衣人最后去了什么地方?”
“属下一路跟随着那人向西,最后发现那人跃进了楚王府。”
商俊远闻言,不禁微眯起眼眸:“楚王府?”
“是的。”
商俊远不语,他静立在石刻前,陷入到了沉思中。
刹那间,秋风再起,卷起千层土,绵延不绝的青灵山脉,星点青衣点缀,陷入到了无限的寂静当中。
随着羽侧妃的离开,整个齐王府再次变得安静了下来,下人们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战战兢兢的,每个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不再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每个人都在猜测着苏梅的身份,有的说苏梅会成为王爷的下一任妃子,也有的人说苏梅只是王爷的朋友,只是不管他们说的是哪一个,苏梅听到了也只是一笑而过,从未放到过心里,因为她知道,她不久便会离开齐王府,她和商俊远之间的契约,到现在为止,已经全部结束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