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兰从桌上一撂尺把厚的白绵纸中取了张一大张白绵纸,折叠好,再按着印儿把整张纸裁好。单取张裁好的白绵纸在桌上铺平了。把茶壶里面的白开水倒了一茶盏,端起来喝了一口,含在嘴里。
对着白绵纸轻轻地喷上一层水,喷出的水汽比雾还细,还密,如层纱翼般,轻轻匀匀地盖在了白绵纸上,桌子上却没有一个水点子溅上。
从边上的铁架上,拿起黄铜熨斗飞快地来回走两遍,把纸上的毛剌熨烫的服服帖帖。再看了眼,确信是熨烫好了,嘴角忍不住弯着微微笑了,从桌子上拿起了熨好的白绵纸,手托着递到了塔娜跟前。
塔娜接过来,摸了下,软软柔柔的,清清爽爽的,没有一丝棱角,熨得果然不差,放了心,到底没给自己丢脸,转手递给了高嬷嬷。
高嬷嬷接了过来,不看手里的绵白纸,两只严厉看不出喜乐的眼睛这么盯着霁兰看。高嬷嬷手心里的白绵纸没毛剌,倒是把霁兰的心给看得起了一层的毛,攥着的小手心里一层的汗,不知高嬷嬷为什么要这么看自己,难道自己做错了,却又不敢问,只能硬撑着这么顶着高嬷嬷的眼光站在那里。
高嬷嬷终于不再看霁兰,把手里的绵白纸递还给了塔娜。
雅利奇瞥了眼伊哈娜:“你来。”
伊哈娜的心里打着鼓,跟霁兰换了个位,站到了桌前,手抖着去拿熨斗。内尔吉恨得牙痒痒,不先喷水,拿什么熨斗,趁着伊哈娜的手还没把熨斗放到白棉纸上,先开了口:“熨斗该添点炭了吧?”
伊哈娜听了这话,慌得转身就要去取炭。把举着一半的熨斗就这么在半空里划个圈。熨站在伊哈娜身后的霁兰看不清伊哈娜的行动,等看清了,熨斗就要熨到脸上来了。两只眼睛死盯着熨斗,人发傻呆住了,凭着本能要躲也来不及,什么也不知道了。
边上的高嬷嬷一把推开了伊哈娜。伊哈娜站立不稳,扑倒在地上,压在了熨斗上,痛得惨叫了起来:“哇……”
霁兰惊魂未定,冲了过去,把伊哈娜拖了开去,熨斗给拎到了一边:“烫哪了?”
高嬷嬷恼怒地盯着伊哈娜,脸铁青着:“霁兰,你起来。”
霁兰犹豫了下,不敢违背站了起来,却还不离开在地上痛得扭来扭去的伊哈娜。
到底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怎么也是佐领、管领家的女儿,在家怕是太娇气了,进了宫才这样,高嬷嬷心里叹了口气:“去找人来看看吧。”
雅利奇应了下来。
高嬷嬷看着内尔吉:“自己去墙角那跪着吧,怎么教的。”
内尔吉不敢辩,低着头出去了,心里却把霁兰和伊哈娜恨透了。若不是霁兰前面做得那么好,伊哈那这个没用的也不会慌成这样了。刚才要是把霁兰的脸烫到了才好呢,狐媚子不会连高嬷嬷也给媚住了吧?
高嬷嬷又把霁兰看了眼,然后扭头对塔娜道:“明儿个跟你学学贵主子跟前的差事吧。”
霁兰忙过来谢了恩,高嬷嬷不说什么往门外走去,塔娜和雅利奇一道先送着送去了。
霁兰见屋子里没了旁人,又走了过去:“伊哈娜,你烫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