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公主拿着那柄一品莲青玉如意在太后的跟前转着,托娅格格瞧到了:“十公主怎么拿个如意玩呢?”
太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真是哦。”
十公主把一品莲青玉如意托了起来,跪在太后的面前:“太后玛嬷,这是孙女特意从卫嫔额涅那里讨来呈给太后的,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事事如意。”
“哎唷,瞧这小嘴甜的,太后的万寿节还没有到呢,就已经送寿礼了。”托娅格格笑着说。
太后也笑了:“可不是正日子还没有到呢,十公主怎么就先献寿礼了?”
“回太皇太后的话,孙女人小,怕到时寿礼比不过阿哥姐姐们,所以先献了。”十公主小脸仰着,声音娇嫩,让人不得不疼。
太后脸上的皱折笑得快要挤一块了:“还不快把如意接了,看十公主还跪着呢。”边上的官女子忙过去接了。
十公主站了起来,站到了一边,离着太后不算太远。
托娅格格看了眼一品莲青玉如意,转头又问十公主:“十公主,你今日给太后献了寿礼,到了正日子难不成空手来吗?”
“格格,那****还有的,怎么能空手来呢。”虚岁八岁的十格格一本正经地说着,若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
“十公主还有呀?”托娅格格像是逗着十公主般。
站在太后边上的贵人瓜尔佳氏抿着嘴笑了:“十公主难不成还有比这如意更好的寿礼?太后主子,奴才进宫这两年了,在太后主子这也瞧到了不少的好物件,可瞧瞧这如意,虽说比不上太后主子这屋里的,可也算得上不是凡品了,奴才是实在想不到出还有什么比这如意更好的来了。”
贵人瓜尔佳氏,闺名旱九春,瑚满之女,满洲镶红旗,出生在宁古塔牡丹江边拐弯子的一个小渔村,前两年入的宫。
瓜尔佳氏一家太祖高皇帝(努尔哈赤)初年收为麾下,在镶红旗当差,跟着太祖高皇帝的六儿子到了宁古塔,就在这里的三道亮子捕鱼为业。
要说起来宁古塔那里可是穷得掉渣,苦得要命的地方的苦寒之地,不然怎么可能做为发配犯人之地。瓜尔佳氏也算是宁古塔那地方头一个能进宫的女子,给个贵人也算是太后、玄烨对守着龙兴之地那些人的体恤优待吧。
玄烨更是看瓜尔佳氏年纪小,性格跟旁的嫔妃不同,也知道瓜尔佳氏的阿玛瑚满无品无级,随手就赏了祜满一个三品的协领,却是个闲差,只吃着俸银,却没有差事。这回去东巡去盛京,玄烨想着贵人瓜尔佳氏父母还住茅草屋子也实在不像话,给瓜尔佳氏家盖了几间院落,就给当地人称作了皇亲府。玄烨又在瓜尔佳氏家捕鱼的牡丹江江中修筑三道捕鱼亮子,好让瓜尔佳氏的娘家人世代捕鱼,也省得来京里认亲戚讨饭吃,这么着既守着龙兴之地,又不至于过得太差。
十公主笑盈盈地看着贵人瓜尔佳氏:“瓜贵人额涅,再好的,女儿是拿不出来了。可是这个如意是好,可也是卫嫔额涅入宫时就跟着进来的,到底也不能算是我的,女儿只不过承了卫嫔额涅的人情。那日女儿献给太后的寿礼不管好与不好,那也是女儿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是女儿献给太后玛嬷的一片心意。“
“这话才对,你的心意最要紧。”太后听着夸道,可又听十公主说如意是霁兰带进宫的,倒也好奇想知道霁兰家难道还能跟宫里的东西一比的?伸出手来问边上的官女子把如意拿过来看了看。
太后这么一看,就觉得有些眼熟了,想着:“这如意瞧着眼熟。”
托娅格格的眼皮子耷了下来:“奴才也瞧着是,怎么像是好些年前孝庄文皇后赏给贝子苏尔发的那个如意。”
太后又把手里的如意看了几眼,吩咐着门边站着的太监:“让人去内务府查去,是不是那柄如意。”
托娅格格低下了头,眼里闪过了丝要看到好戏般的笑,再抬起头来看到贵人瓜尔佳低的嘴角也勾起了丝笑,再看看就连十公主的脸上都带着要人夸做了件多了不起的事般的笑。
这事传到了内尔吉这,眼睛半眯着看着巴掌大的屋子,心里装得却是整个紫围子似的大。
小谷子听到了这事,又寻了个机会去跟安嫔说了。
安嫔靠着墙:“这事,小谷子你得帮下卫嫔,依着她那性子也只能是再跪在太后跟前,打赌发誓的说自个儿无辜。这么着,就算能证明卫嫔是无辜,也不能证明内尔吉是有罪的。”
“只是这事不好办。安主子,到底内尔吉可没有找到安主子和奴才身上来,平白无故地怎么去说呢?”小谷子的心里打着鼓,敬嫔的事,让小谷子明白了内尔吉有着十三阿哥这个靠山了,现如今十公主这么一出,让小谷子知道内尔吉在紫围子里盘根错节,不是那么好搬倒了。
安嫔咳嗽了下,拿帕子掩着嘴,像是下了个狠心:“小谷子,你给我放出话去,悄悄地,像是不想让人知道似的,但是却要让内尔吉知道,就说我知道帕子的事是谁做的了,正找着办法告诉主子呢。”
小谷子听了吃了一惊:“安主子,你这个……”
“你别怕,我自有我的办法的。”安嫔咳嗽了两声,清了下嗓子:“我就等她来找我呢!”
小谷子头微微抬起,偷窥了下安嫔,脸上潮红着,像擦了胭脂般的艳,心里动了下,咬了下牙,跪下:“安主子,奴才照安主子的话去做,这事要是需要奴才的地方,奴才一定舍了命也去做。”
安嫔笑了:“小谷子,你别急,怕后面真要你舍命的时候呢。”
小谷子的心又抖了下,刚才一时的激愤又没了,倒后悔说出来的话了。
看小谷子不说话,安嫔也知道小谷子想什么呢,若是能拍下小谷子的背,安嫔一定会拍的,可现在隔着道墙,也只能在窗户这说:“瞧把你吓的,这事哪用得着你舍命,你把话放出去就好了。”
小主子的耳根子红了:“安主子,奴才不是那个意思,奴才是担心安主子……”
“瞧你急的,我也没说什么。”安嫔把目光调到了远处,这么着是不是也算害了小谷子呢?可不这么着,又怎么能搬倒内尔吉,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现在是不坑了小谷子,就搬不倒内尔吉,那自然是得坑了。
小谷子抬起了头,涎着脸笑道:“安主子最是疼奴才的,奴才怎么能不知道呀。”
安嫔看着小谷子的脸已经是中年了,却还是做出十来岁小太监的模样,到底失了巧,想想自个儿也是中看了,到底老了。主子喜欢尝鲜,能得宠的也就是那几年光景,过了就不要指望了,能让主子这二十年还恩宠不衰的也就卫嫔一人了。
旁的全不过是主子的临时兴起和色衰时的照顾了。安嫔的一直觉得气愤不平的心平静了,也舒展了,争,争到最后又能怎么样,真能争出主子的情来吗?
全是傻子,安嫔苦笑了下,自个儿也是傻子,看着小谷子还跪在那,话语里倒透出了温柔:“快去吧,省得给人看到了麻烦。”
小谷子应了声,站了起来,走了,去把消息悄悄地散布出去了,往永和宫和十三阿哥那散布了。
内尔吉听了就急了,这如意的事才开始,怎么安嫔就来给自个儿找麻烦了。一直都知道安嫔比敬嫔不容易对付,可没有想到比想像的还能对付。
上回借着敬嫔的病,把敬嫔打发出了紫围子,一条命没了。想着也能吓住安嫔了,这事不就过去了。手帕那事,依勒佳敬嫔死的那年也出宫了,除了安嫔就再没人能掀出点什么,现在安嫔居然想要掀出来点什么,这不是自个儿找死了。
内尔吉等着胤祥来的时候,咬着牙说了:“你派人去景阳宫,看看安嫔怎么样了?”
胤祥听说了手帕的事,虽说不知道个详情,可心里已经嘀咕着,这事是不是跟内常在有关。原来是不确定,现在看内尔吉这么吩咐了,胤祥知道有关了。
胤祥知道跟内尔吉有关,嘴上却一个字没有问,派心腹太监去景阳宫打听了。
内尔吉一听安嫔咳嗽的很厉害,心里就乐了,这不是老天爷在帮自个儿,凭你安嫔有再大的能耐,怕是也不能拿自个儿怎么办了,只要跟敬嫔一样办就是了,送到五龙亭,依这样的节气,那还是没两日就得给冻死了。
刘太监听了内尔吉派来太监交待的事,把手里收到的银子好好掂着,心里却在想这个内常在怎么对景阳宫的安嫔、敬嫔这么上心?
看这内常在的行事,不像是心怀菩萨要做善事的人。要说起来,敬嫔不是那早给送到五龙亭,也一定不会这么早死了。
不过既然拿了银子,刘太监还是挺讲信用的去办了。内务府又给玄烨写了个折子,要给安嫔派太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