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堂政务上不再受制于人,这后宫内苑之事,却不可随意造次,重蹈皇考世祖章皇帝的覆辙。玄烨也只能先作罢,每往山下走一步,这事要追究的心思就淡一分,到了山下,也就都淡完,不再有追究细查的心思了。
内尔吉特意沿着宫墙绕着走,跟霁兰说是官女子不能在宫里这么横冲直撞地走,惊到了主子可是了不得大事。霁兰记了下来,想想也是哪有奴才这么随便走的,自然应该跟黄花鱼一般溜着边走才是。
霁兰放下了木桶,手不由控制地抖着掏出小手帕子把额头上、脸上的汗抹了抹。
内尔吉瞅着霁兰涨得血红的小脸,额头上密布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拿着帕子的小手手心也是红透了,也掏出块小手帕子在脸上拍了拍,:“怎么累了?”
霁兰摇了摇头:“内尔吉姐姐,不累的。”心里却埋怨自己入宫前怎么就没多抬几桶水,要不现在也不会这么累,胳膊感觉都要掉了。
内尔吉点头,眼珠子转了转,像是没有什么坏心眼般地笑:“霁兰妹妹不累最好,姑姑要干净,也讲究,这每日里用的水就多,不拎来个几十桶水哪成。若是拎这一桶水就累了,那进宫里来哪是当官女子的,分明是想着当小姐,混主子娘娘的。霁兰妹妹,你说是不是?”
霁兰偷偷吸了口气,再把空着的木桶看了看,好大的一个木桶,怕是比自己家里常用的要大了三倍,瞅了眼那还一直跪着的伊哈娜,却不敢反驳,低头应道:“霁兰一切都听内尔吉姐姐的吩咐。”
内尔吉指着地上的木桶和木棍,得意像要从肚子里蹦出来的虫般笑道:“霁兰妹妹,你快去把水都打好了,若是申时(下午一点到三点间)这水还没打好,怕是要挨罚的。”
听到可能要挨罚,霁兰弯下腰把桶和棍握在火辣辣疼的手心里。
倒不是怕挨罚,只是想着才进宫当差就挨罚,这多丢面子,不但自己没了脸面,连阿玛额涅也没了脸面。自家又跟别家不同,这紫围子内外当差的老亲戚老朋友多的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给人知道了,自己更没脸了。
虽说眼下全身上下没剩几口力气,可还是咬着牙拼了命也要把这几十桶拎回来。
内尔吉玩弄着自己的辫子,抬眼偷觑着霁兰脸上略带慌张的表情,眼珠子转转,抬起了头,面上的笑再真诚友好不过:“你也不用怕,刚才咱俩是俩个人,咱俩自然出了承乾宫这个宫门外去担水,也好让你认识下宫里的路。如今你一个人,自然不能这样了。这承乾宫里井亭那就有口井,你去那里打水就是了。”
霁兰舒了口气,至少在这承乾宫里就有井,那是可以省不少的劲。不过心下又有些不解,既然承乾宫里就有井,为什么还要出了宫门去打水。
塔娜走了过来,把霁兰和内尔吉扫了眼:“这是去哪拎的水?还要俩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