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的病好了,六月十六日玄烨带着霁兰又再次出巡了。
没了那些事惹人不痛快的事,玄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更何况白日里去打老虎逞英雄,夜晚里抱着霁兰那更是英雄气概豪情万丈。
这么逍遥快活似神仙的日子到了八月底就结束了。八月二十八日的深夜,太皇太后中风了,右肢麻木,舌硬梗阻,言语不清,一时情况好生危急。这太皇太后的病,谁知道是前面给雷劈了东暖阁吓得,还是给安嫔和敬嫔闹得呢?反正太皇太后这一中见肯定不是好事。
幸亏慈宁宫里当值的两个太医救治及时,以竹沥、姜汁让太皇太后服下苏合丸,太皇太后才转危为安。
第二天天才微微亮,太皇太后就对着特意从宫外赶进宫,守在身边的裕亲王福全召集蒙古喇嘛奈宁呼图克图来给她看视。
福全不敢违抗,当即就召了蒙古喇嘛奈宁呼图克图到了慈宁宫。
奈宁呼图克图进了慈宁宫,到了太皇太后的床边,把这左右上下,太皇太后的面色好生看了看了,得出了个结论:“太皇太后,这个病症实因太皇太后吃了不洁食物,惹恼了佛祖才致。”
太皇太后一听大为恐慌,话语还是有些说不清,只能勉强道:“高僧,那可有法子?……”
奈宁呼图克图单掌合十:“太皇太后不必担忧,佛祖最是怜悯信佛之人。太皇太后平日里对佛祖最是礼敬,此次不过是小错,佛祖岂能怪罪。”
太皇太后虽说脸部还不能笑,眼睛却是笑了。
奈宁呼图克图再道:“太皇太后,不过还是得向佛祖表示下,从今日起老僧将率四十八名喇嘛在慈宁宫花园诵经。”
太皇太后这哪能不同意,立刻就让福全去办了。
刘忠跟着福全一道去办这事,心里却得感谢奈宁呼图克图没说别的,不然还不知道扯出来什么事呢。也就是奈宁呼图克图说的话太皇太后信,换别人说还不信呢。保不得太皇太后又把主子跟卫嫔给怪上了。天下太平就好,天下太平就好,刘忠都念起了佛。
奈宁呼图克图领着四十八名喇嘛,就在慈宁宫里诵起了经。
为了给太皇太后祈福,佟氏也率着后宫主位们开始吃斋诵经捡佛豆了。这项事,就连给关着的安嫔和敬嫔也没免了。
只有一个人给免了,那时将要生产的贵妃钮钴禄氏我。紫围子里,如今也只有钮钴禄氏这里还有点肉香味了。
内尔吉虽说不是后宫主位,可是这吃斋诵经捡佛豆的事一样轮到了,却不是为她自个儿做,而是帮着佟氏做。
如今已经升成姑姑的内尔吉虽说因着吃素,脸色都成了菜青色,可却是满心地欢喜,就盼着脸色再菜色些,那才显得更成心些。
已经在回程路上的玄烨,还是可是玄烨还是心急如焚,星夜兼程,从速赶了回去,霁兰也坐车在外面慢慢跟了回去。
九月初二日,玄烨就到了太皇太后的床榻边上,亲自为太皇太后尝药喂药了,每天两、三去慈宁宫里问安探望。每天天没有亮透,玄烨就从乾清宫离开,去了慈宁宫,一直到夜半时分才给人劝着从慈宁宫回到了乾清宫。
兴许是玄烨的诚孝之心,也许是奈宁呼图克图领着四十八名喇嘛诵经的虔诚,或许是太医的医治及时、对症下药,更可能是佟氏和后宫女子们的吃斋诵经捡佛豆,太皇太后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了。
太皇太后觉得自个儿的身体的好转恢复,已经差不多全好了,那是神明的助佑,跟太医的药石可没有关系。太皇太后下旨要修葺庙宇,打赏奈宁呼图克图和那四十八个喇嘛。幸好太医的功劳,玄烨还是知道的,另外给了。
至于佟氏和后宫女子们那本是尽着媳妇们的本分,要赏赐就是过分了。玄烨也还是体谅,只想着等太皇太后的身体好透了,给她们桌上赏赐些荤菜吧,别的那就看着心里的情分按着位次赏吧。
玄烨旁得还好,就是瞧着霁兰这一回来也开始吃斋捡佛豆诵经,小脸越发得瘦了,搂在怀里,那腰肢都成了一把了,本想好好疼疼了。
霁兰却说如今后宫里都在为太皇太后祈福呢。玄烨明白了,这是让自个儿断了翻牌子的心。玄烨也只能跟着一块成了喇嘛,只是喇嘛也不是都没老婆,玄烨只能是有老婆却不能碰的喇嘛了,好在这日子也不长,快要熬出了头。
太皇太后不光要修葺庙宇,还特意挑了个吉日,九月十八日,让玄烨去北塔寺进香礼拜。
到了九月十八日的早晨,玄烨起来,穿好月白色素净的袍子,准备到了时辰就走了。却从昭仁殿西暖阁子的窗户望出去,已经是黑压压的一片了。
梁九功在殿外瞧着这天色,有点咂舌,老天爷真不给脸色,瞧瞧,日子是太皇太后定下来的,说是好日子,结果天就成这样了。
没一会儿,天下就电闪雷鸣,虽说没有那天霁兰求天罚时那样厉害,可瞧着也吓人。梁九功真担心这雷没打在这,打在了路上,万一正徒步走在路上,以示心诚的主子给雷打到了怎么办,这有了事算谁的?
算来算去,不会算在太皇太后身上,只会算在他们这些奴才身上怎么没有侍候好。
慈宁宫里的太皇太后也醒了,正由着身边的官女子侍候着喝着奶茶子,听到了外面远处的雷声,问了句:“外面打雷了?”
刘忠小心地应着:“回太皇太后的话,是打雷了。天黑着呢,都是云。”
太皇太后不说话了,又想起了上回霁兰跪在慈宁宫院子里的事,那闪电一道道的往下劈,雷一道道的往下砸,瞧着是够怕人的。结果呢,玄烨自个儿不顾九五之尊,扑了过去替那小骚蹄子挡雷了。
今儿个,倒要看看是不是真孝顺,是不是怕给雷打着了,就不去了。
太皇太后有了这心思,就不说话,只喝着奶茶子,喝了两口,又问了句:“皇帝是坐轿去,还是骑马去北塔寺?”
刘忠的身子更往下弯了:“回太皇太后主子的话,奴才听说主子是步行去。”
“步行?”太皇太后放下了奶茶子碗,又从玻璃窗往外看了看,黑沉沉的,像是天没亮呢,这个时候天应该亮了。
“奴才是这么听说的,听乾清宫主子的身边的人说的。说主子为了太皇太后的身子早点好,天天忧心着呢,所以要步行去,以示心诚。”刘忠偷眼瞧着太皇太后的面色,想着这么大的雨,又是雷又是电的,再挑个吉日让主子去就得了,何必受这个罪呢。
太皇太后却不说话了,就想着那天一个闪电下玄烨扑到霁兰身上的画面,怎么想怎么揪心。
梁九功瞅着天色,实在是担忧,想了半天,还是进了昭仁殿的西暖阁子里,跪了下来:“主子,外面的风雨实在是大,这路上怕是雨大路滑,泥泞难行。要不等雨停了再去吧。”
玄烨看了眼跪那的染九功,看着一道闪电划过,远处响起了一声闷雷,知道梁九功的心思,不是怕雨大路滑,泥泞难行;而是怕自个儿给雷劈了。
玄烨倒是想笑了,雷要劈了自个儿,也不用等今天,想那日自个儿替霁兰挡雷时就可以劈了自个儿。今天自个儿是为太皇太后玛嬷去祈福,老天爷哪会劈了自个儿。
今个儿自个儿若是不去,怕是太皇太后那里便会不开心,老人家的身体才好些,这一多想要是再有反复就坏了。更有可能那些好事者会说自个儿只顾着宠妃,却不顾太皇太后了。或者再说都是霁兰红颜祸国了。这里哪一个骂名都不能担,小小的几个雷算什么。
“梁九功,你起来吧,就按着时辰去好了。你去跟外面的那些随行大臣、侍卫说自从太皇太后身体偶而不适违和后,我心深切忧虑。现如今太皇太后的身体痊愈,甚为庆幸。此去白马寺进香礼拜,能让太皇太后开心,又有什么可怕外面那点雨和几个雷的。”
梁九功明白了,出去把玄烨的话传给了宗室王公、大臣、侍卫,特意着又传到了慈宁宫。
太皇太后起来了,走到了慈宁宫后寝殿门口,望着外面的雨跟往下倒似的,门前都跟挂了个水帘子般,又有些担心,问着身边跟着的刘忠:“皇帝还没去吧?”
“回太皇太后的话,主子按着吉时去的,一分都没有耽搁。主子还说太皇太后的病好了,心里特别高兴,不怕这路上难走。”
刘忠也不敢提这下雨打雷的事,总不能说主子是为了表明对太皇太后的孝顺不比对卫嫔的宠爱少吧。
太皇太后还是想到了,心里又觉得玄烨是真得还是把自个儿放在首位的,气多少顺了些,在屋子里又多溜了几圈的弯。
霁兰却是担心死了,也知道玄烨冒着打雷下雨去是因为自个儿那一回,有些后悔了。特意亲自熬了红糖姜汤,等着玄烨回来,想着就因为身子不好才去的塞外。这玄烨的身子才好些,就天天这么辛劳地守在太皇太后身边,如今又冒雨去白塔寺进香礼拜,要是受了风寒可怎么办。
从玄烨出门的时候起,霁兰就盼着雨停,雷消了。这每一打声雷,霁兰的心都要慌一下,想要想玄烨一下给雷劈到了,又不敢想,真怕想得就成了真。
霁兰这么着在长春宫里,来回地走着,真恨不得跟着玄烨一块去呢,至少可以不用这么着难熬。
好不容易听到去乾清宫打听消息的太监回来说:“卫主子,主子回来了。”
霁兰的身子就软着要倒下去了,幸好给青青一把扶住了。麦子先倒了碗红糖姜汤递了过来:“卫主子,先把这姜汤水喝了,暖暖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