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兰到了家门口,车帘子才一挑开,就看了自己额涅关怀期盼的脸,扑到了喜塔腊氏的怀里:“额涅……”
喜塔腊氏已经得了信,知道霁兰留了牌子,拍着霁兰的背:“乖,额涅都知道了,咱回家去……”
阿布鼐把头扭向了一边:“快进去吧,宫里的车还要回去呢。”
霁兰在喜塔腊氏的怀里跳下了去,半抱半搂喜塔腊氏,一直到了屋里,站好了,索性紧紧抱住了喜塔腊氏,头埋在了喜塔腊氏的脖颈间,眼泪滚了出来。从昨晚到如今,心里的压抑憋屈紧张才释放了出来。
霁兰在家也不过是就多待几天而已,这几天白天阿布鼐亲自带着人送去内务府学规矩,再亲自带着人接了回来。霁兰也知道就这几天的功夫就要离家了,回家还不知道是什么,特别的乖巧。
坐在骡车里的霁兰,看着阿布鼐骑在马上的背影,一点的细枝末节也不放过,全要刻在心里。等阿布鼐发觉后面有人在看,回过头来看看是不是自己的大妞怎么了,霁兰又紧着把目光移开,像没事似的,冲阿布鼐天真可爱地一笑。
看着大妞儿的笑,阿布鼐的心酸痛酸痛的,才这么点大,就要送进宫去侍候主子,虽说是荣耀,可也是受苦。不敢让霁兰看出舍不得来,到了那天可不得更伤心,也笑笑,回过头去往前看,前面的人脸浮动慢慢地花了,知道那是眼底升起的雾气缘故。
霁兰这几天从内务府回到家,阿布鼐和喜塔腊氏总会问:“今儿个怎么样了?”
“挺好的。说了宫里的规矩。”霁兰恬淡地笑着。
“都说了什么规矩?”喜塔腊氏装着很感兴趣地问,心里却揪着,别是什么很要命的规矩。“
霁兰想着老嬷嬷说的那一串规矩,却捡了最轻的话:“要我们听主子的吩咐做事。”
喜塔腊氏笑了:“可不得是这样,不然还不反了,没了规矩。还有呢?”
“还有说大臣进宫奏事、讲书的时候不许放女人行走。”霁兰觉得这条有趣,拉着喜塔腊氏的臂膀:“额涅,原来宫里不像说书的那样,可以随便乱逛的。不过后宫主子也不能到去吗?”
阿布鼐笑了:“自然不能的。那些都是说书的乱扯,就算前朝是这样,本朝也不可以的。你可记住了,官女子(清宫对宫女的称呼)是不可以随便乱走的。”
霁兰对阿布鼐撒着娇:“女儿知道的,阿玛也太小瞧人了。”停一下,又想到了:“还说不许擅相交语并嬉笑喧哗,是不是像咱们这样说笑也不可以的?”
喜塔腊氏扭头去看阿布鼐:“若真是这样,怕不得把大妞儿给拘坏了。”
阿布鼐正色道:“宫里是什么地方,自然是不可以的。莫说宫里,就是咱们小门小户的也不可以喧哗吵闹。”
霁兰低下了头,她又想到了宫里的那份静,还有那双手,那个绿玉扳指儿:“女儿明白,宫里静了,主子才能听到天下人的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