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兰嗅着玄烨衣袖间徐徐散发发的龙涎香,似乎有些眩晕,在玄烨的怀里更是无力到了极点,只能借着玄烨的臂力才能站住,玄烨的问话卡在喉咙那说不出来,只是软软借着玄烨的力低着头站着。
玄烨瞧着怀里霁兰面红耳热,万般羞赫千般腼腆百般娇酣,心里酥酥如甘醇般流过,头抵着霁兰的头喃喃地低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霁兰的小脸越发地红艳,嘴里越发地说不出话来,身子越发地发软,由着玄烨半拖半抱般上了紫檀木的炕床上。停了许久,霁兰想从玄烨的怀里出来,动了下,却又给玄烨搂得又紧了几分。
玄烨伸出手抓住了霁兰的柔荑,轻轻地揉着搓着,指尖掌心里滑爽柔嫩的感觉把心上在慈宁宫磨出来的粗糙毛剌一点点磨平了,舒坦了许多。玄烨不说一句话,把脸又贴着霁兰的小脸紧了几分,只想把心里最后的那点毛剌这么蹭平磨细了。
霁兰轻轻的“呀……”一声,脸颊那给玄烨胡子扎得剌剌麻麻的疼。却知道那是主子的胡子,叫不得,又忍住了不再出声。
“扎到你了?”玄烨的脸离开了些,抬起另一只没握霁兰小手的左手摸了下胡子,胡子是有些出茬了,昨天才刮过,今天就长出来,心里又郁闷了下,还是慈宁宫里憋气的缘故。
霁兰摇了下头:“回主子的话,没有。”
玄烨又把脸离远了些,细细瞧着霁兰的脸颊:“撒谎,可不就是扎着了,瞧脸都扎出了红点子来了。”放开了霁兰的柔荑,用手指摩挲着:“你的脸也真是嫩,她们的脸看来跟水牛皮一样厚实了。”
霁兰的小嘴张开了,琢磨着玄烨的话,哪有人脸皮像水牛皮般的厚,却不敢反驳,又想着怕是主子跟那些娘娘们也这么脸挨着脸?
玄烨像是也想到了这点,盯着霁兰的脸看,却似在找补般地说:“上回在慈宁宫,贵人乌雅氏头上的簪子给宜嫔碰掉了下来,可巧落下时就打在脸上,乌雅氏的脸只浅浅地划了下,连个印子也没有。
因为是在太皇太后跟前,宜嫔玩笑着也用簪子扎了下,又扎了旁的几个人,她们的脸上全都没事。怎么着那簪子也比我的胡子尖得多,硬得多。若说安嫔、惠嫔、荣嫔这些年纪大了皮老些厚些也罢了,她们俩的脸皮子也要跟太皇太后、太后一般的厚了,可不就是跟水牛皮一样了。”
霁兰没想到玄烨会这么说,把头低着又别过去点抿嘴笑了。
玄烨瞧着霁兰的样儿,知道在偷笑,搬过了身子:“怎么不吃醋了?”
霁兰不好避,眼睛水汪汪的:“奴才哪有。奴才只是听着主子说得新鲜。”
玄烨又把霁兰搂好了,稳稳地放在自己的身前,再把霁兰的脸细细地瞧着,离着太近反而有些看不清了,胡子才扎的小红点像一朵朵红玫瑰般剌着人的眼,心里头有许多的话,只是碍着身份却全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却只说了三个字:“你放心!”
霁兰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开,想知道主子为什么要说这三个字,却又问不出,只是盯着玄烨那双像碧水般深又像星辰般亮的眼,喘息着。
玄烨把霁兰的头一下扳住,用嘴压了过去,觉得那三个字不够,只有这样才能把心底说不出的话倒给霁兰……
西暖阁里挂着着的西洋挂钟“咣……当,咣……当”敲着,屋外廊下的黄莺儿唱着,都阻挡不了玄烨要这么说倒出来的话……
这话倒了许久才倒完,霁兰的小脸不知是羞得还是憋得,红得像那樱桃般得要滴出水来的艳,惹得玄烨又想再倒一回话了。
又等了一会儿,霁兰的差涩渐隐了下去,才恢复了正常。
玄烨搂着霁兰,握着霁兰的小手,慢慢说着话:“快要过年了,回头我派人去次你家,跟你家里人说下,也免得他们惦记担心着你。”
玄烨看了眼霁兰,想把霁兰阿玛阿布鼐那事说了,看霁兰的神色却是想着家人的甜蜜样,心又不忍说不出口了。年纪还小,若是知道自己阿玛这就没了,该多伤心。想自己那时,虽说一下成了一国为君,可失父之痛又哪能抵得过。父子天伦,自己这辈子是没福气,只能一直痛在心底。
算了,还是不要说了,等过了年,霁兰再长大些再说吧。
霁兰听了一阵心暖,想从玄烨怀里出来磕头谢恩,却给玄烨按住了,只能就这么哽咽着谢了:“奴才谢主子恩典。”
“没事,这也是应该的。本来应该让你宫里的太监去,只是我一时也不想让你从西围房那搬出去,你若搬了咱俩就不便利了。明儿个就让梁九功去下,再赐你们家些绸缎、香楠佛串、金银锭这些的。你也不用担心,你那份我也让人替你备好就是。”
玄烨说得平淡,霁兰的心却是激荡得狠,侍候主子是她做奴才的本分。主子要什么,她就得给什么。前几日还想着这么着是不是会让石涛师傅生气,如今想着石涛师傅是出家人,怕也应该明白她打出生起就是主子的人了,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霁兰的心抖了下,眼睛轻轻地合了下,石涛师傅嗔怪的眼神就在眼前晃着,却狠了下心,低低对着玄烨道:“主子的恩德,奴才无以为报。奴才……”
玄烨用手捂住了霁兰的小嘴,不许再说:“说什么呢。这原本都是平常的事。后妃过年给家里人报个平安行个赏赐那也是人之常情。你们进了宫也是不易,本朝不像前朝,这天伦还是要顾全些的。”
霁兰把身子挨着些玄烨:“奴才知道,那也是主子的仁德。”
玄烨搂着霁兰笑了,仁德?不错,日后这仁德会更多的。
梁九功带着李卫,领着捧着赏给霁兰家的圣赐之物,这么骑着马,坐着车去了霁兰家。到了霁兰家的门口,梁九功瞧着霁兰家的大门,那里已经摆起了香案,霁兰的叔叔他布鼐已经领着族人跪在那里了。二门内他布鼐的老婆扎拉里氏领着合族的女眷跪在那里。
霁兰的额捏喜塔腊氏却不在,还在自己的屋子里床上躺着,自从地震后就一直病一阵好一阵,天天想着霁兰的阿玛阿布鼐。
梁九功下了马,扫了眼霁兰家的男人,人真是不多,上前走了两步,咳嗽了下,拿出了腔调:“膳房总领他布鼐听旨。”
他布鼐赶紧应道:“奴才他布鼐接旨。”心里却抖着,不知道有什么事。这前面来让准备香案的小公公也不说清楚,就说是好事。能有什么好事?莫非是宫里霁兰得了圣宠?这事有可能,可是也不敢先指望上,只是赶紧备好了香案,让族里有品级的男人全在这跪着。
梁九功公鸭嗓子把赏赐的东西一念完了,他布鼐,谢过了恩,站了起来,更不明白了,怎么赏赐个东西也不说原由。
梁九功上前一个千打了下来:“他总领,恭喜呀。”
他布鼐忙还了个千:“梁首领,这喜从何来呀?先进去喝盏茶。”又对着公面的太监们道:“各位爷也辛苦了,进去吃个酒饭。”
梁九功也不客气,招呼着小太监们一道往里走。太监的油水可不就在这,来赏个东西,颁个旨,不管是好是好,都得拿赏钱,这是老规矩了。
进了厅堂,他布鼐请梁九功坐了上座。梁九功也不谦让,踏踏实实坐下,端着新上的好茶等着他布鼐送上来孝敬银子,他才会说主子为什么要赏,还会说另一份是卫主子赏的。
他布鼐是个明白人,把这孝敬银子规矩地给了,就等着梁九功说这赏赐的缘由。
梁九功伸手一颠,内管领家就是有钱,比那些穷酸的大臣出手大方多了。梁九功把上好的茶喝了口才说:“他总领,你家要走运了。”
他布鼐的心一动,怕是霁兰让主子看上了,这丫头长这么俊不是白长的,早料到了,心里虽然有些底,可没听到梁九功亲口说出来,还不能当真:“梁首领,这话是从哪说起?你就别拿弟弟我开玩笑逗趣了。”
梁九功“哈哈”笑着:“他管领,你还跟我装糊涂呀。这喜事、走运可不都落在了卫主子身上。”
他布鼐的眉头皱了下,随即凑着脸问:“这‘卫主子’是谁?弟弟我家可没这个人呀?”
“哟,还能有谁?自然是你们家大姑娘了。主子赐她姓‘卫’,紫围子里都已经唤上卫主子了。瞧主子现在喜欢的样,那是前面的宜主子,乌主子都比不上的,日后位份不低的。”梁九功眉开眼笑着,那份喜事好像比霁兰家的这些人还要开心。
他布鼐眼睛一亮:“梁首领,这是真的?”
“可不就是真的。卫主子,咱家的闺女,给主子看上那是应该的,你还不相信?”梁九功脸上的眼睛鼻子嘴都要乐得挤一块了,这一下霁兰就跟他成了一家人。
他布鼐乐得,拍着大腿:“梁首领,同喜,同喜,这个可得好好谢谢你。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布鼐喜得真是要在屋子里转几圈,这么多日子来指望的事终于有了着落。拉着梁九功的手好一阵谢,又从靴筒里掏银票往梁九功手里塞,又给小太监们也多多的打赏。就是没闹清楚这事谢梁九功一太监有什么用,那是玄烨的功劳。梁九功白又多得了许多的银子,跟来的小太监都沾了光,就是玄烨啥也没有,还倒贴了赏赐。
“哈哈,可不,我这还有卫主子给你们的赏赐呢。”梁九功笑着站了起来。
他布鼐立刻明白了,招呼了下梁九功:“梁首领,这事等我去跟我嫂子,卫主子的额捏说下,今儿个身子不好在后面歇着呢。这么大的喜事,得让她知道了。梁首领先在前面用饭,用饭。”招呼着个族人陪着梁九功去吃饭。
梁九功也不反对,这么着正好,反正膳房总领家的饭也不会难吃。
他布鼐一溜小跑进了二门,奔到了喜他腊氏的屋子门口。他布鼐的老婆扎拉里氏也得了信,跑了过来:“二爷,二爷,这事是真的?”
“可不就是真的,咱们的霁兰成娘娘。哎唷,这名儿不能叫了,得叫‘卫主子’了。”他布鼐脚都不停就往喜塔腊氏的屋子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