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经是中午了,我神情恍惚地出了酒店,到了售楼处,就张鱼一个人。
“其它人呢?”我问。
“有几个吃饭去了,周雅洁带客户看房子了,吕经理还没来,”张鱼接着说,“恭喜啊,恭喜。”
“什么意思?”我有些不明白。
“恭喜你当销售主管,今天下午公司就宣布。”张鱼说。
其实我是早有预感的,公司的一个女销售主管调到别的项目去的那天,我就预感到了。我想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昨天和你在大厅睡的吧?”我问。
“你自己在哪睡的也搞不清楚?”张鱼说,“你醒来在哪里?”
“在大厅啊。”我说。
“那不就对了吗?”
难道是我自己在做梦?好奇怪的梦。
今天我轮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下午,我坐在楼下的长椅上。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一只蜜蜂在上面爬着,它的翅膀收敛着,爬起来有些笨拙,平衡不好。还有几棵高大的笔直的树,枝叶懒散的垂下来,像湖边困倦的天鹅。
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在树荫下摆弄着仙人掌,她用小铲子把仙人掌球一点点掰下来,把剩下的根从花盆里铲出来,再把土倒弄在花盆里。一个个仙人掌球被扔到了垃圾桶里,而花盆留着,或许她要在花盆里种一枝牡丹花,或者杜鹃什么的。
我忽然回忆起年少的时候和吴大进看女尸的事。我和吴大去时,河边已经围着很多人了。
从人群里挤进去,再挤出来,但发现离女尸还是离得远了一些。女尸俯卧在岸边,这时候,两个警察在指挥搬运尸体。我对吴大进说,我们去救护车那等着去。
我们又从人群里挤出来,飞快地跑向救护车。快到救护车时,我们傻了,因为有我这样想法的人居然很多。我和吴大进躬着身子,朝里面挤,看到了盖着白色被单的女子,两个瘦瘦的男人吃力的抬着担架,风掀起被单,女子一条小腿暴露在了外面,我想风再大一点就好了,这样就能看到女人的神秘之处了。在朝车上抬的时候,担架倾斜了,一条雪白的大腿露出来,大腿的内侧有一个梅花形的红痣。吴大进有些灰心丧气,但我还是觉得那个红痣很好看。
我想起在国宾酒店见到的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像梦又不是梦,突然我浑身毛孔都竖了起来。我站起来,朝四下看看,我觉得那个女子似乎就在我身后。
我快走到了广场上,一个三岁的小女孩在滑旱冰,她冲我微笑着,我的身上有些暖意了。这时我觉得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
在我的少年中,女人有两种,穿衣服的女人和不穿衣服的女人。后来,我才慢慢感觉到女人还有第三种,不好好穿衣服的女人。
下班后,公司吕经理带周雅洁和我去酒吧。周雅洁叫了她的小学同学,一个叫英儿的女孩。酒吧呆了不到半小时,吕经理接了一个电话,说公司让他去开会,他就匆匆先走了。
酒吧灯光迷离,光影流动,令人晕眩。有些不怀好意的男人的眼神,在我们身边飘荡着。我心里有些不安。周雅洁洁喝着红酒,听着音乐,很享受的样子。
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后就发现事情有些不妙。两个男人端着酒杯离周雅洁特别近。周雅洁推了一个男人一下,差点把他推倒,但他并不恼火,依然笑着迎上去。
我上前去,“兄弟,这样不好。”
这个男的一嘴酒气,“谁,谁,谁你兄弟?你是哪,哪根葱,滚,滚,滚一边边去。”
旁边一个男的走斤,他个子不高,衬衫领口打着一条红领带,他拽着我的胳膊说,“朋友,冷静一点,我这结巴弟弟今天心情好,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说,“你把他拉开吧,不然我就要报警了。”
他笑了,他回头冲着角落吹了一个口哨,有两个很凶的男人跳了出来,“三哥,怎么回事?”
这个叫三哥的人指着我说,“他说要报警,他居然说要报警,”说完自己捂着胸口笑,“把手机给他,给他,让他报警给我看看。”
我急忙改口说,“我没有报警的意思,真的。”
那个叫三哥的人脸色大变,“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诚实,我听得清清楚楚,你说要报警的,我这个人最讨厌不诚实的人。”他转过头对一个男的说,“斜眼,对待不诚实的人怎么办?”
这个叫斜眼的人愣了一下说,“脱裤子,打屁股。”
“你他娘的就这点出息,能不能换个新花样,就知道脱裤子,打屁股。再给我想想。”三哥说。
“三哥,我想不出来。”
三哥又回过头看着我,“你来想。”
我感觉事情越来越不妙,“三哥,这个事情是个误会,我这给你道歉了,三哥我请你喝酒。”
“态度还不错,”三哥说,“老弟啊,你看你带的这两个妞挺漂亮的,从哪拐来的,这脸蛋,屁股,小腰,这样吧,你在旁边看着,让我这弟弟摸两下就完事,好吧。”
“这不好吧。”
那个结巴男伸手搂着周雅洁的腰,周雅洁推不动他,他顺势要亲周雅洁。
英儿一把推开结巴男,“臭流氓滚开。”
三哥笑了,“这个妞有个性啊。”
结巴男扭了扭脖子,“三哥,我喜欢这个,那个******给你了。”说着就来拽英儿。
英儿急了,用脚朝他踢去。结巴男捂着小腿,叫了起来,他跺了跺脚,“这小娘子,今天我是上定了。”
他上前去,又被英儿踢开。
三哥在旁边大笑,“踢得好,继续踢。”
终究英儿不是他的对手,他一把搂住英儿的胳膊,接着把她携在腰上,英儿怎么踢都踢不到了。
三哥对结巴说,去后面。结巴就把英儿朝边上拖,另一个男的上前捂住英儿的嘴。我看了周雅洁一眼,周雅洁也傻了。
我对吧台里的服务员说,“拿几瓶酒给三哥喝。”
服务员拿了六瓶上来。
我脸贴着周雅洁小声说,“想办法报警。”
三哥看了我们一眼,对斜眼说,“照顾好这两位。”他也跟了过去。
“他们这要去哪?”我问。
“不关你的事,我陪你喝酒。”斜眼说。
“我去一趟洗手间,”我说。
“那边不能去。”斜眼恶狠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