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住我的去路?”小男孩颤颤兢兢地靠在身后的大树上,虽然心里非常害怕,但还依旧牢记叔叔说过的话,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你的眼睛。
站在小男孩身前的三个人,都穿着一身深棕色的麻布衬衫,嘴上还露出那种怪蜀黍看见无助的小萝莉时露出的那种笑容,实在是猥琐至极。三个人的左耳上都有钉着一个小小的铁环,蓬松的黄发被梳理成飞机头,与其他两人不同的是,站在中间的那位的飞机头看起来更加长粗大,所以姑且叫他大黄吧。至于其他两人,按照从左往右的顺序,分别为二黄、三黄。
大黄上前一步,吐掉之前叼在嘴边的草根,咧着嘴冲着小男孩威胁道“我们仨可是边陲镇里的‘三剑客’,识相点的,赶紧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要你好受的。”
“老大说的对,小子,快照老大说的做,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我们可不会把皮绽肉开的你送到你爸爸妈妈身边的,哈哈哈哈…”二黄和三黄居然能异口同声地说出如此之长的一段话,看来平时没少祸害别人。
小男孩一听,瞬间就慌了,童稚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求求你们不要拿我的药剂,我老爹等着救命用的,还有那馒头,我和老爹已经好久没吃过饭了,这些钱你们拿去,但千万不要抢我的药剂和馒头。”
“老大,咱们就不要那破药剂和馊馒头了吧,那点钱虽少,但也足够我们去酒馆里挥霍了,看他挺可怜的…”二黄有点恻隐之心。
“是啊,我看他和我们以前的遭遇挺像的,甚至更惨,连眼睛都瞎了,要不,咱们…”三黄也起了同样的念头。
大黄毫不犹豫地给了二黄、三黄每人的头顶一记爱之铁拳。气冲冲对着两人喊:“你们傻X了吗?你们没看见那小子腰间的那瓶药剂么,那可以是药店里卖的微型治疗药剂,被那吸血鬼一抬价,至少也得80个铜币,咱们可是市井小混混,从来都是只看钱,不看人的,你们是不是哪根经搭错了?”
“是是…老大教训的是!”两人又异口同声,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头上的高高竖起的红肿。心里都在想,“老大下手也太恨了吧!啊~好疼,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
“嘿嘿,小子,我不管你有什么困难,总而言之…卧槽,那小子跑了,蹲在地上的那两个笨蛋,还不赶紧起来,快去追啊!”
原来,小男孩趁着大黄教训两人的时候,偷偷溜到树后,拔腿就跑。当大黄转过身,正想指着小男孩威胁的时候,谁知道是对着一棵树说话。
大黄对着身边那两个笨蛋手下也是气得不行,又被小男孩这么一耍,十分生气地在地上剁了两脚,才急忙向小男孩逃走的方向追去。
……
“你说这个小子明明就是个瞎子,怎么还能跑得那么快?”二黄已经追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地对着身边同样追得面红耳赤的三黄说。
“对啊,这小子,邪的很,千万不要被我逮到,被我逮到我一定要把他打得连他自己都不认得。”
“说的对!我抓到他也要把他抽筋扒骨,看他还怎么跑。”
“你们两个废物,连抓个小瞎子都做不到,要你们何用,闪开,看我的。”大黄已经从后面追了上来,对两个手下的不作为感到痛心疾首,平时吃了那么多,最后只会变成大便拉出来。
大黄在路上顺手捡了几颗石子,看着前方跑得愈来愈远的小男孩,运功凝聚于指间,用力地将石子弹射出去。
“咻”的一声,小石子就接近了小男孩。
“不好,躲不开。”小男孩耳朵微微一动,显然已经听到从远处飞射而来的暗器,但身体已经跟不上反应。
小石子精准地砸在小男孩的腘窝上(膝盖后面的部位),小男孩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在满地被杂枝败叶覆盖的林地上翻了几个滚,最后吃了满嘴的泥土。
身体的剧烈疼痛以及腘窝那短时间失去知觉,小男孩没能从跌倒中站起来。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已经十分接近了。
“终于抓到你了,小子,跑的挺快的。”大黄一马当先地跑到小男孩身前,对着小男孩那瘦弱的身躯一顿狂踢。
“叫你耍我…叫你跑…你再跑跑试试…”
小男孩背对着大黄,死死地保护着胸前的药剂瓶,任凭大黄那沾满泥土的脚在背上不断留下脚印,嘴角也渐渐垂下丝丝血迹。
随后而至的二黄和三黄看着老大有点失控了,纷纷上前左右搀住大黄的手臂,往后使劲地拉。
“老大老大,冷静点冷静点,再踢下去,要搞出人命了。”两人又是异口同声。
正在拳打脚踢的大黄也被触不及防地往后拉了一下,本来踢向小男孩肩膀的脚不禁往上抬了一点,正好踢在了小男孩的头上。
小男孩被一脚踢得浑噩了过去,往侧面倒下的头又重重地砸在了一块棱角非常尖锐的石头上,鲜血瞬间淌红了周围的土地。
还在拉拉扯扯的三人见状,才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出了人命,立即撒腿就跑,连鞋子掉了也不顾,头也不回,光着脚在重重尖锐的树枝上踩了过去,完全不知道疼痛。
“呜呜呜,我不过就是想出来晒晒太阳,怎么就有个硬邦邦的东西砸在我的脑袋瓜上,好疼。”躺在地上的石头委屈地流下了血红色的泪水。
等到那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一片绿茫茫之中,密林才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昆虫们也从隐蔽处探出头来,归鸟也从高处放心地回到了自己的巢穴,但密林是回不到往日的美丽,因为有一具生命正在缓缓消逝的躯体正躺在那片空地上,看起来十分的违和。
“我真的要死了吗?我的身体好像被一点一点地抽空,全身都没有了知觉,眼前怎么越来越暗了,叔叔,我好害怕!谁来救救我?”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小男孩的愿望,还是小男孩的命本不该绝,刹那间,整片天空瞬间变得昏暗起来,一股沉寂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森林,什么鸟鸣蝉叫,都不敢发声了。
“轰…”一声乍响,群鸟都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一边哀鸣一边扑向空中,往远处飞去,不敢稍作停留。
小男孩所躺的位置上,一道空间裂缝凭空出现。若有人往裂缝深处看去,里面一片黑黝黝,扭曲的不明物质正按着顺时针方向缓缓转动,裂缝边沿缠绕着看起来令人毛骨悚然的紫色闪电。
突然,一滩银白色的果冻状物体从裂缝飞了出来,正好撞上了躺在地上的小男孩,那团果冻状物体沿着小男孩的身体,渐渐伸张开来,直到覆盖在小男孩全身,然后顺着伤口挤了进去,原本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也不再往外喷发了。那团银白色的果冻状物体就如同修补轮胎的填补剂,覆盖在伤口上。
没过多久,那团物体就完完全全地挤进了伤口,留在伤口的那一片银白色,竟变幻成与小男孩肤色一模一样的颜色,至少从外面看,也没能看出哪有什么不同,伤口更是看不到了。
当那团物体正在植入小男孩身体的过程中,那道裂缝已经在悄无声息中连同漫天黑压压的云层消散了。
……
太阳已经西下了,夜色渐渐降临。密林再次恢复了应有的平静。
“嗯…”小男孩从昏迷中渐渐醒来,失血过多导致他浑身乏力,他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然后慢慢地坐了起来。
“啊,头好疼…这是哪,是老爹说的地府么?应该不是,老爹说鬼魂是没有感觉的,我能感觉到疼,那就说明我还活着,我竟然还活着!”小男孩第一次觉得这世界的空气是多么的新鲜,肆意的呼吸着,静静聆听着周围虫鸣声的美妙。
“啊,对了,老爹的药剂。”小男孩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顾疼痛在胸前摸索着,当小手触摸到圆管形的的物体时,小心翼翼地把药剂管从怀中抽出,发现药管没有被打破才松了一口气。
“不好了,这么晚了,老爹一定很担心我吧,我得赶快回去。”小男孩拿起那袋被压扁的馒头,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铜币,艰难地站起身,这次真的蹒蹒跚跚地走回家去了。
一道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走进了夜幕之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