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溪被带往前殿的阁楼之上,她被绳子捆了起来,用胶带捂上了嘴,两个保安一左一右死死守在她身边。她站在高处清清楚楚的看到,殿门打开,亦动一行人走了进来。林清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孙玦在殿正中央的太师椅上坐着,慢慢的品茶,看着亦动等人走了进来。
亦动身着暮葵族最普通的粗布衫,站在人群的正中间,他身旁是一舟大师和程楼,一舟大师身后是几个僧人,程楼身后则是刘墨羽和几个侍卫。一共只有十来个人。
孙玦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张狂少年如今长成了一个谦和内敛的清俊男子,他不禁说道:“多年不见,小容,你长大了。”
亦动盯着前面端坐的黑衣男人,在看到他的脸的一瞬间,亦动的头一阵巨痛:“你……原来是你……”
孙玦淡淡一笑:“对,就是我。没有想到,我们今生还能再见面。”
“公孙戊安!我要杀了你!”亦动说着,“嗖”的抽出一旁程楼的剑来,就要去杀孙玦,却被程楼与一个侍卫抱住了。
“少主,不要冲动!”程楼说。
孙玦大笑道:“承蒙少主抬爱,老夫早已被逐出你们族门,也不配为你公孙氏人,你这么叫我,真让老夫承受不起啊!”
“我不管你叫什么!你把清溪给我放了,你想杀我,直接找我来就行了,绑架女人,算什么本事!”亦动抡着剑,还要往前冲。
孙玦将手一挥,阁楼上的保安将林清溪脸上的胶带一撕,林清溪冲下面大喊道:“亦动!不要管我,你们快走啊!”
“清溪!”亦动看到林清溪,整个人都要燃烧了,他一使劲,挣开了程楼,提着宝剑径直走向孙玦说:“我再说一次,把她放了!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来呀!”
“少主!”程楼等人急急的喊道,“这太危险了,快回来!”
孙玦将茶盏放下站起身来,将衣角拽拽说:“有趣!”说着将十指一纂,发出“咯啦啦”的声响。
程楼“嗵”的一声跪下来说:“少主,您现在不是他的对手,在下请命,愿替少主与孙玦决斗。”
亦动将剑架起来,冰凉的剑刃倚在自己的侧脸,他冷冷的说:“我才不怕他。一个男人,如果不能为自己的女人而战,还算什么男人!”他喊道,“来吧!”便冲向了孙玦。
亦动的剑挥的“呼呼”生风,一招一势都直指要害。那每一剑都像划在林清溪的心里一样,她眼睁睁看着他拼着命与孙玦对决,又是着急,又是生气,还有懊悔,同时又油生出一丝感动。
然而,亦动的招势在孙玦看来如同儿戏,他甚至只背着双手便轻易的躲过了所有的进攻,亦动已累的气喘吁吁。而那孙玦却面露揶揄之色,他说道:“昔日拔山扛鼎的少主,现在怎么如一只病猫一般了?花拳绣腿,内息全无,你已是废人一个了!”
“不要废话!”亦动挥着剑狠命的向孙玦砍去。
孙玦从背后抽出一只手来,只运了三分气,一掌推出,亦动已被击出十几米远。
亦动从地上爬起来,一起身“噗”的喷出来一腔鲜血。
“亦动……”林清溪心里“突突”的跳着,冰凉的眼泪不知何时已流了满脸。
亦动只将口角的血水一擦,拣起剑来,又要冲过去。程楼、刘墨羽及十几个士兵纷纷将他拖住。
“少主!您不要冲动!”
“少主,您要保重啊!”
大家纷纷劝说,却也不能使亦动的斗志稍减半分。
这时突然头顶一阵风过,只见一舟大师腾地而起,稳稳的站在前面说:“孙玦!老衲愿代少主与你过招。”
孙玦岿然的站着,笑笑:“大师说笑了。你老本是该安度晚年了,何必要淌这浑水。我只要公孙己容一人的命。将他留下,尔等尽可离去,老夫决不阻拦。”
“你休想!”一舟大师将禅杖一挥,有如同拨动千钧之力,“咣”的一声禅杖被戳在地上,一舟静静的站着。四周静寂一片,有种无声胜有声的巨大张力。
五分钟后,鸦雀无声。孙玦看着一舟不知他在弄什么名堂。
只听“咯啦”一声,一舟大师惨叫道:“快来扶我一把,闪到腰了!”
两个士兵赶紧过去把一舟大师架了回来。他们给一舟揉着腰,一舟疼的“哎哟哎哟”的。
孙玦冷冷一笑,将手一挥只见楼上楼下出来两圈配枪的保安,他们齐刷刷的拉上保险,将枪口对准了亦动等人。
“孙玦,你个小人!有本事我们单挑!”一舟大师喊道。
孙玦说:“做小人,总比做死人要好。无论如何,今天我要取你们性命。既然你们都舍不得走,就陪公孙己容一起死吧!”
林清溪看看左右的人,再看看周围举着枪的孙玦的手下,她悔恨至极,后悔自己这么莽撞,才让亦动等人身处如此险境。她内心极度恐惧,害怕亦动会真的死在她面前。
亦动目光炯炯的盯着孙玦说:“十年前你杀不了我,今天你照样杀不了我。天道恒在,岂容你胡做非为?”
这时,程楼、刘墨羽和几个士兵站了出来,将亦动与一舟并几个僧人围到中间。程楼低声说:“少主不要惊慌。有程楼在,定保得少主性命。”
“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孙玦,你迷途多年,为何还不知返?一意孤行,必将把自己送入绝境。把枪放下,老衲可度你此劫,你可与爱人相聚,尽享天年。不然的话,等待你的将是无边炼狱。”一舟沉稳的说道。
“哈哈哈哈!简直可笑至极!现在要度我了?当年我被囚禁,被放逐时,你怎么不出来度我?我的枪指到你头上了,你才想起来要度我了。回头是岸?我回头时,你让我上岸了吗?”孙玦笑的五官都错了位。
看着他的样子,亦动差一点把后槽牙咬碎了,以前的事情断断续续的浮现出来,他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
“公孙己容,你真觉得自己是救世主,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吗?你就是个冷血的魔鬼,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几岁,你可记得?你杀人无数,嗜血成性,你可记得?你骄奢淫逸,为了一已之享受而狂征暴敛你可记得?你贪恋美色,伤过多少女人的心,你可记得?你……”
“够了!”一舟狠狠的敲着禅杖喊道。
亦动平静的看着他,淡淡的说:“拜你所赐,这些我都忘了。一舟大师说我是因祸得福,看来,我倒要谢谢你,感谢你给我一次重生的机会。以前的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向你道歉,发自内心的、真诚的向你道歉。也请你冷静、客观的处理这一切。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有效方法。”
“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除了你这个魔王!”孙玦将手一挥说道,“开枪!”
林清溪惊恐的看着亦动,亦动也在远远的看着他,他神色平静,似乎还在微笑。
巨大的枪声在林清溪的耳边响起,子弹如雨点子一般齐齐射向亦动等人。这时以程楼为首的侍卫们将双臂撑开,在空中划出太极图案来,一股强大的气流将众人包裹住,子弹瞬间停息了,在强大气流的冲击下迸溅出“嗞嗞”的火花。程楼沉声念道:“大道,在太极之上而不为高;在六极之下而不为深;先天地而不为久;长于上古而不为老……”他大喊一声,“破!”然后将内力运足双掌向外一推。那些子弹流星一般弹了回去,“嘭嘭嘭”的打在大殿的墙壁门柱上,四周的狙击手们有几个没能幸免,负了伤。
众人都目瞪口呆,哪里见过如此之人!
孙玦却神色平静说:“程教头宝刀未老,果然厉害!”
程楼满脸是汗说:“还有什么招式,尽管放马过来。有我程楼在,你休想动少主半分。”
孙玦恶狠狠的说道:“开——枪!”
这一次狙击手们却是“突突突”的连发了起来,林清溪被两个保安拽到了角落里,她害怕的闭上眼睛,怕的要命却又想看着他,她恨不得此刻能与他站在一起,即使是死,也不至于会如现在这么害怕。
程楼、刘墨羽等都将体内全部力量逼了出来,侍卫们也都以一当百,他们飞速的挥着剑抵挡着扑面而来的子弹。硝烟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啊!”一个侍卫负了伤,鲜血飞溅,接着又是一个,接二连三的侍卫倒下,鲜血在亦动的脚下流淌,他慌乱的看着身边的拼着命保护着他的程楼与刘墨羽,内心十分难过。
一舟大师则静静的站着,用法力做了个结界,他说:“少主放心,这一点枪林弹雨奈何不了我们。”亦动没听到他的话,心如油煎一般。
枪声停止了,硝烟在空气中慢慢散去,两败俱伤。程楼等人都如血人一般,气喘吁吁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