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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嫁与东风

林纤与万颀的婚礼是在半个月后举行的。

在接受万颀求婚后,林纤身体略有好转,能喝下一点流食,也能勉强坐起来了,又过了几天可以起身走两步路了。看着林纤高兴的样子,万颀心里比吃了蜜还甜,他知道他求婚求对了,也许这就是林纤的一个心结,现在心结打开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本来不打算订做婚纱的,结果由于林纤瘦的没了人形,店里所有成品都没法穿,只好由十几个工人连夜赶制,终于做出了她梦寐以求的嫁衣。

由于林纤身体原因再加上时间仓促,他们的婚礼举办的十分简单,没有邀请任何人,只有几个亲友。万起隆事务繁忙,只好由离儿代他出席,万家嫡亲来了几人,其中有久未露面的万起兴,他看着自己的侄儿,连连夸他“长大了”。

而林纤这里却一个亲人也没有,她舅妈本来是要来的,却被她婉拒了,她说:“我身体不好,恐怕照顾不周,舅妈心意我领了,等我略好些,一定会回门看看你老人家。”只一个穆静怡作为朋友而来。

穆静怡在化妆间看着林纤穿好婚纱,化好妆,她走到她身边,看着镜中的新娘子说:“真漂亮呀!怪不得人都说女人结婚时是最美的一天,真是怎么看都美。”

林纤低下头说:“静怡,你别取笑我了。别人说我美我尚可接受,你要这么说,可真让我无地自容。”

穆静怡双手扶在她的肩上说:“有福气就是美。这下你心可放肚子了吧,嫁给小万总了,这辈子还愁什么?那天我还说清溪最好,可看来看去,还是你最好了。”

林纤苦苦一笑说:“嫁与东风春不管,凭尔去,忍淹留?”

穆静怡眉头一皱说:“不要说这些个这样的话,清芬,你就是太伤感了些。多想想美好的事呀,不管怎么样都是要生活的,愁不如乐!”

林纤把手搭在穆静怡手上说:“静怡,幸好有你在,不然我的婚礼,真是一个亲友也没有了。一会儿走红毯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吧,就相当于……伴娘。”

穆静怡知道她是想让她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万颀身边,其实是充当一个“父亲”的角色。穆静怡支支吾吾的说:“这怎么行?”

林纤站起来说:“我求你了,不然我怕我没有勇气走那几步路。这样的场合本来是该宾朋满座,人人都来祝福的,可是,我连一个亲人都没有……”

看着她可怜的样子,穆静怡心一酸,点头同意。

教堂里音乐响起,神父宣布道:“请新娘入场!”

穆静怡牵着林纤的手缓缓走了过来,整个教堂里鸦雀无声,两个小花童跟在身旁,无数花瓣飘飘洒洒雨一样的落下。在正前方是万颀,他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捧着玫瑰花,笔挺的站着。万颀在她的眼睛里越来越模糊……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她只是他的餐厅里一个小小的服务员,他来视查工作。那时她远远的望着他,惊叹于他的年轻有为。现在的她依然远远的望着他,惊叹于他竟然会爱上她,爱她这么多年,跪地向她求婚……他已不是那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小万总,而是她的丈夫、和她相伴一生的人。她走着,举步维艰,幸好身旁有穆静怡搀扶着她。虽然这条路只有这短短几步,可是天知道,她这一路走来走的多么辛苦、多么心碎!

第二天,穆静怡准时赶到了公司,照旧是无休止的会议。唐菲儿罗列了些目前项目中出现的问题,随口说道:“这些事情,万总怎么看?”

会场里寂静一片,办公室主任小声说:“万总还在休假。”

唐菲儿一愣,脸刷的白了,她突然意识到,万颀昨天举行的婚礼,今天正在休婚假。而她因公司事务而忙的晕头转向,竟然忘记了。她心里一阵凄楚说:“那……穆总你总结下你的想法吧,你最近一直在同万总一起做事。”

穆静怡微微一笑,把文件整理好正要开口发言:“首先……”她只说了两个字,便突然一阵恶心,干呕了起来。一向高冷优雅的穆静怡突然出此丑态,员工们一片哗然。她站起来说声:“不好意思……”飞快的冲出了会议室。

穆静怡冲到卫生间一阵狂吐,吐完后就着洗手池匆匆洗脸漱口。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妆也有些花了,身上疲软不堪,料定是不能再去参加会议了。只好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掏出化妆包来,慢慢把花掉的妆容补好。

她刚放下镜子,一抬头唐菲儿却进来了。她赶忙站起来说:“唐总……”

唐菲儿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说:“穆总一向身体不错,今天这是怎么了?”

“哦,昨天晚上和朋友吃大排挡,可能,吃坏肚子了……”穆静怡笑着说。

唐菲儿嘴角挂上冷冷的笑说:“穆总可要保重身体呀。万一有个闪失,孙总可会担心的。”

穆静怡心里“咯噔”一下,定定的站住,屏住气,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唐菲儿静静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她围着穆静怡上下打量一番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事情没有什么能逃的过我的眼睛。这里没有别人,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怀了孙玦的孩子?”

穆静怡仿佛站在虚空之中,身体在忽忽下坠,她脸红到了脖子根,咬紧牙关,默默点了点头。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穆静怡脸上,穆静怡猝不及防,要不是及时扶了桌子,说不定就摔倒在地了。她从小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在掌声和鲜花中长大,谁都没有对她动过一个手指头,这一耳光打的她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万般委屈,一齐涌了上来。

“你糊涂!”唐菲儿厉声说道。

穆静怡连连点头,眼泪像关不上的水龙头一样,肆意往下淌。

“我没办法保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姓孙的真不是个东西!”唐菲儿甩下一句话,气呼呼的走了。

穆静怡差一点哭晕过去。

夜里,穆静怡依偎在孙玦的身边,旅店里的床宽大柔软,可穆静怡却怎么也睡不着。灯早已关了,室内一片昏暗,孙玦就着床头的一盏台灯在看书。他总是不苟言笑,冷漠的像块石头,他看书的时候更是如此。穆静怡盯着他的侧脸,他有四十岁了,除了眼角的鱼尾纹,他精力充沛的像个二十岁的小伙子,他总是很晚才睡,很早就又起床了,还经常锻炼身体,一身肌肉结实健美。她觉得爱一个人不仅仅是看他的外表更因为他的内在,而孙玦虽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美男子,但他却有着丰富的内心世界。他气质高贵、言谈举止更非常人可比,她常常会觉得他像帝王一般,举手投足间一派雍容之气,她常常想可能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了。她这么优秀的女孩,没有选择年轻帅气的男孩偏偏要爱一个大叔,让很多人想不通,就连她的父母也不能理解。好在他们是开明的,并没有多加干涉。只是,事态的发展好像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难以把控,她止不住的伤起心来。

她不止一次的跟他提起过结婚的事情,他都搪塞了过去,她不怀疑他对她的感情,但是关于结婚,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想过。

“孙哥,你在看什么书?”

“《鲁宾逊漂流记》。”他说。

穆静怡笑笑,说:“怎么看这个?”

“因为没看过。”孙玦说,他这个人确实涉猎广泛,尤其是古文,可以说是满腹诗书,可是在外国文学上特别不灵光,英语更是一点都不会,这曾让留学多年的穆静怡一顿揶揄,而孙玦却非但没生气,还十分谦虚的让穆静怡教起他英文来。

穆静怡想着他们刚开始相处时的事情不由的脸上挂了了笑容,她从被窝里把他抱住说:“我上次教你的几个单词还记得吗?”

“I Love You!对不对?”孙玦看着她,满脸宠溺的说。

穆静怡点点头用手摸摸他的头说:“真乖,记性真好!”她把脸贴在在他胸前说,“那我们学下一句好吗?Will you marry me?”

“什么意思?”

“你说啊。”

“好好,Will you marry me?”

“iI'd love to.”穆静怡看着他的眼睛说。

孙玦一脸疑惑。

穆静怡娇声说:“你刚才向我求婚了,我同意啦!”她做出很得意的样子。

那孙玦却把脸挂了下来,把书撂在桌子上,一声不吭。

穆静怡突然难过了起来:“孙哥……我是真心……”

孙玦只是不说话。

穆静怡突然心里一酸说:“孙哥,你不喜欢我?你有难言之隐?难道……难道你已经结婚了?你说,你说话呀!”穆静怡在孙玦身上一顿捶打,直打的自己手都疼了。

孙玦伸出一只手来把穆静怡揽在怀里说:“我……是有过一个妻子,但她已经过世了。”他厚重的手轻轻抚摸着穆静怡的长发说,“我没有指望能遇上你,是上天厚爱,我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在今生遇上了你。静怡,我爱你,胜过爱整个世界。如果我早些年能明白这个道理,我也就不会失去她了……我们在一起的一分一秒对于我而言都是极度的奢侈,我不敢奢望能陪伴你一生。”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穆静怡说。

“我没有资格爱你。”孙玦说,他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说,“睡吧,婚姻我给不了你。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想要和他结婚的话,我一定成全你。”

穆静怡的心几乎要碎了,她默默的把怀孕这件事情咽在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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