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祁一脸受伤地看着她说道:“你不相信我?你知道吗?我从小就是被皇后收养长大的,可我只是她手中的一枚棋子。当初太医断言大哥活不过不成年,而我,就是她用来代替大哥的棋子。没想到,先天性体弱多病的大哥竟然被医好了!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吗?是,我是有不甘!我当然不甘!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和虚与委蛇,就这样全部都白费了!现在,我竟然成了他们的眼中钉!”
凤娴月知道他这一番话说得不假,甚至全部是大实话,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晏祁,你以为你的这些肺腑之言能打动我吗?她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一言不发,因为她知道,他还没有说完呢。
果然,晏祁见她没有阻止他,接着说道:“生活在皇宫里,权力这两个字,谁不再乎。可是,比起你,这些统统都不算什么!娴月,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我最敬爱的大哥他也喜欢你!为什么?他现在已经拿到了他的一切,为什么还要再来跟我抢你呢?”他痛苦地锤着桌子,无力低着头。过了一会儿,他才平静地抬起头说道:“不,我不甘心!娴月,我不甘心!我也是皇上的儿子,我为什么就不能和他争一争呢?”说完,他期待地看着凤娴月,似乎等待着她的回答。
凤娴月没想到他为自己争权夺利强按了一个这么好的名目——竟然是为了她凤娴月!她看着他,平静地问道:“所以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告诉我你要和大皇子争吗?”
晏祁认真地点点头,他乞求道:“我不奢求你现在就喜欢上我,也不奢求你帮我,我只希望你不要去帮大哥,他有父皇的疼爱,有皇后和安国将军的谋划,他的帮手那么多,可是,我却只有你,你不要帮他好吗?”
原来你的重点在这里。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帮晏澈的事情了,不,他这么郑重地来骗自己,恐怕不只是因为她是凤平的女儿,可能他已经知道自己练了毒心诀。她心里暗暗思量,看要怎么办。如果知道自己练了毒心诀,那现在和他撕破脸,他一定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会有更多的人来找她的麻烦。眼下,她不适宜暴露自己。想到这里,她这才说道:“我不帮他,你就能赢他吗?”
晏祁认真地点点头,说道:“只要你不帮他,就算输了,我也心甘情愿。”
凤娴月轻轻一笑,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演戏。她点点头,说:“给我一个月的时候考虑一下,我也需要考察一下你们。”所谓的一个月不过是拖延法罢了,等她将一切安排好,她根本无需再跟他演戏。
虽然不是理想的答案,不过听到她这样说,晏祁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当听凤立说她练了毒心诀之后,他生气恼怒,更多的是遗憾,若是这样一个高手投入到自己的阵营里,那他成就大业不就事倍功半吗?可他却发现他一直在帮着晏澈,上次的铁矿一事,分明就是她从中作梗。
听他说了这么久,凤娴月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红疹,问道:“京城的传闻想必三皇子也听说了吧?难道三皇子真的不介意吗?”她指的是自己毁容一事。
的确,晏祁在来之前就已经听说了。她本来看中的就一直是她凤凰堡的势力,这会儿不止是凤凰堡了,还有她身怀绝世毒心诀。他认真地说道:“当日在龙山寺一见,你的容貌便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不管你以后变成什么模样,在我心里,你一直是那个像仙女一样的你。”他的语气真诚,双眼含情地直视着她。
若不是知道他的真面目,凤娴月可能会真的被她骗到。她点点头,没有立即表态,只是重复刚刚的话:“我答应你,一个月以后给你答复。”她知道他未必相信她,可是,不管相信于否,这一个月里他是绝对不会告诉别人她练了毒心诀的。
“好,我等你一个月。”一个月变故太多,他本是不想答应,可眼下,他就算不答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况且,对付猎物,他素来都很有耐心。一个月,他等得起。如果在这一个月里让他发现她在骗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晏祁见她不欲多言,也知道凡事过犹不及,便没有再说什么了,而是提出告辞离去。待他出了屋子,回避在屏风后面的战寻才沉着脸走了出来。他盯着凤娴月,认真地说道:“不要相信他,他在欺骗你。”
凤娴月不以为意道:“你怎么知道?”她的意思是晏祁刚刚一翻表演实在很精彩,不知道战寻是怎么看出来的。说着,拿起刚刚的游记继续翻道。
战寻却以为她不相信自己,走上前将她手中的游记接过,急切道:“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为了所谓的喜欢放弃权力的人!相反,他也不是为了你才去争权夺利,你只是个晃子!”她不是一直挺聪明的吗?为什么这样的人她都看不?
凤娴月没想到他会这么激动,她正色道:“战公子放心,我心里有数。”
战寻看见她的眼神里一片清明,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她,原来她早就看出来晏乐是来欺骗她的。想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抬手轻咳了一声,才道:“那个,你早点休息吧。”随即用暗号唤来单淮,与他一起飞上了横梁。
凤娴月也放下游记,躺在床上,拉上了帘子。
战寻躺在梁上忍不住看了床边一眼,却只能透过厚厚的帘子见到模糊的轮廓,她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公子——”单淮压低声音小声地喊道。他真是想不通他家公子,好好地高床软枕不去睡,竟然跑到这里睡横梁?他觉得他的腰也疼,手也酸,最重要的是,他真担心自己半夜掉下去。不过,想到自己明天就明见到青儿,他还是将准备诉苦的话咽了下去。唉,想娶个小媳妇不容易呀。
凤娴月这一晚睡得不踏实,不知道是换了张床的缘故,还是因为屋子里多了两个“梁上君子”。她一大早起来,便洗漱坐在桌边,见梁上两人躺着没有动静,便没有叫醒他们。其实战寻早就醒了,只是,他不知道起来跟她说什么,故而一直在上面装睡。
青儿轻轻推门进来,见她家小姐已经坐在桌边看书了,意外道:“小姐,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难道是这个床铺得不舒服?她上前摸了摸床,挺软和的呀。
凤娴月放下书,轻声道:“不是床的问题,对了,今天的早餐送到房间里来吃吧。”想到什么,她又补充了一句:“多拿两份过来。”
青儿不解,多拿两份早餐干什么,只是还没来得及问,便听到“噗通”一声,似乎有个东西从梁上掉了下来。她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刚想喊“来人”,便见到单淮揉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
“青儿,是我是我!”单淮指着自己说道。他刚刚在睡梦中听到青儿的声音,刚想翻个身,不料就掉了下来。想到这里,他抬头哀怨地看了一眼他家公子,干嘛不接住他,害他在青儿面前出丑?
战寻轻轻跃下了横梁,对凤娴月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这下可好了,小姐的屋子里突然多出了两个人!青儿震惊地看着两人,指着他们凶道:“我们小姐的闺房也是你们随便进来的?”太过份了!她可是听府里的丫鬟说了,京里的大家小姐最讲究这些了!要是被人知道闺房里出了两个大男人,她家小姐可能真的嫁不出去了。
单淮见她气急败坏的可爱模样,顿时觉得腰也不疼了,他笑呵呵地看着青儿。
“青儿,是我允许他们住在这里的,等回头再和你详说,现在你先去取早餐。”凤娴月摇了摇头,轻声道。
青儿这才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家小姐一眼,随即听话地去取早餐了。
青儿的话战寻听进去了,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思虑不周,想了一会儿才道:“抱歉,打扰了,我想等会儿就回逍遥侯府。”眼下,逍遥侯府才是他的战场。
“公子——”单淮吃惊地喊道。他家公子逗他呢?他好不容易看见青儿,还没说上两句话呢,他家公子就要走了?
凤娴月点点头,他们俩待在这里确实不方便。随即,她从袖子里取了一个红瓶子出来,递给战寻:“这是一瓶解毒丸,能解百毒的,你收着,也许用得着。”她知道他武功高强,若不是中毒,几乎没有人能打得过他。
战寻也没客气,伸手接过了药瓶,道了谢。待青儿将早餐送了进来,他和单淮简单地吃了一点儿,便离开了。
青儿看着突然一下就没影的人,问道:“小姐,你有没有觉得战公子很奇怪?他刚刚看你的眼神也很奇怪呢?”
“奇怪?哪里奇怪呢?”凤娴月问道。
青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算了,可能是觉得小姐很漂亮吧。”
凤娴月笑着摇了摇头。她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温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