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南路革职,让众人不禁唏嘘,这皇上也太维护安逸侯了。只是,有了圣恩也没用,唯一的掌上明珠进京就出了事。所幸太医确定不是瘟疫,倒真有点像中毒的迹象,虽没有生命危险,可身上和脸上的红疹一时半会儿也消不了,这就等于毁了容。一个姑娘家,容貌没了,家世再好,恐怕也难嫁得如意郞君了。
凤平没想到娴月竟是想的这个法子,他看着眼前满脸红疹的女儿,担忧道:“这不会留疤吧?”
“爹,你放心吧,一点儿事都没有。”凤娴月指了指自己的脸,肯定地说,然后解释道:“我只是配了点药,这个还是排毒的呢。这个红疹维持不了几天的,我想过了,隔几天吃一次药,反正没人发现就行。”
凤平听了她的话,总算放心下来。他想了一会儿才道:“也好,只要不让晏昌发现就行。”
“对了,爹,我还有事情跟你商量。”凤娴月轻声说道。她示意青儿去门外守着,然后将她怀疑府中下人的事情与凤平讲了。
凤平听了,不在意地一笑,道:“你放心,这个爹已经知道了。”他早就知道晏昌是个心胸狭隘的人又疑心非常重的人,他怎么可能放心他在京里,定然会派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这些他倒不在意,只要他们平常注意一些即可。
凤平离开后,凤娴月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奇怪,神剑山庄的战南峰已经带着夫人等人住进了逍遥侯府,怎么战寻却迟迟没有进京呢?难道说,他也遇上了危险?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青儿送走了凤平,折回来便见到她家小姐一脸忧色,赶紧问道。
凤娴月回神,摇了摇头,才问道:“对了,青儿,单淮最近有跟你联系吗?”她看得出来,单淮那小子对青儿上心。
青儿听她提单淮,摇了摇头,又好奇地问道:“小姐,你提他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他们是不是还活着罢了。”说完叹了口气,她好不容易救回来的盟友,如果就这样没了,说不失落是假的。她在京城毕竟势单力薄,若是有了战寻帮忙,定然会事伴功倍,况且,这本来就是她一开始的计划。
“小姐,你是说单淮他有可能死了?”青儿惊呼道。
凤娴月笑了,调侃道:“我逗你的,单淮他家公子那么厉害,怎么可能会出事?”是的,她相信战寻,以他的能力,再多的危险他也能安然进京。
而她口中的战寻,此时正和单淮在一处荒山里。他带领神剑山庄众人进京,途中遇到几次劫杀,都被他打退了。只是,最后一次,没想到却腹背受敌。他对抗外贼时竟然被神剑山庄内部的高手偷袭。毫无疑问,定然是殷素茹那个女人安排的。
单淮望着满眼的荒山叹道:“公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觉得他们家公子也是奇怪,明明对付得了他们,却趁机带着他装作受伤掉下了湖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死绝了呢。
“进京。”战寻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倒想看看,殷素茹以为他死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他可以利用这一段时间去做些别的事情。
单淮看着他的手臂惊呼道:“公子,流血了!”只见献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
战寻捋起袖子,点穴止住血,再撒了些随身携带的金创药。做完这些他才说道:“没事,刚刚不小心撞到石头上去了。好了,我们走吧。”说完,他迈着步子往前走。
“公子等等我!”单淮边喊边追了上去。
两人进京之后并没有立即去逍遥侯府,而是在城中溜了一圈,眼见天黑了,战寻才带着单淮去了安逸侯府。
单淮纳闷道:“公子,这不是凤堡主他们的新府邸吗?我们来这里干嘛?”他们现在不是应该昂首挺胸地踏进逍遥侯府,然后特别张扬地站在战夫人的面前吗?
战寻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沉声说道:“我们暂时不回逍遥侯府,先借住在这里。”说完,纵身一跃便飞进了府内。
什么借住呀?哪有人借住还趁天黑了飞檐走壁的?这根本就是做贼好吗?他无力地想道,然后赶紧飞身跟了上去。
听月小筑。凤娴月摒退了伺候的丫鬟,让青儿也也下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坐在窗前看书。这是她今天在府里发现的一本南疆游记,写得很惊心动魄,但是也很有意思。她甚至想,若是此生有时间的话,她可能去南疆走一走。
突然,她听到屋外一阵轻响,她刚掏出袖子里的银针,便闻到一阵熟悉的药味。她将银针收起来,轻声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
话落,便见战寻一身玄色的长袍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刚刚在屋外还在犹豫,见到她应该说什么,没想到她这么警觉,竟然被她发现了。他让单淮去外面守着,这才看向凤娴月说道:“抱歉,打——你的脸怎么了?”战寻看着她满脸的红疹,吃惊地问道。
“没事,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罢了。”凤娴月轻声回道。
战寻听了她的话才放下心来,他知道她擅长制毒制药,应该不会有事。凤娴月没有起身,只是将手中的游记放下,抬头问道:“你受伤了?”她似乎还闻到了一股金创药的味道。
战寻刚想说没事,不知道为什么话一说出口竟然变成了“嗯,伤到了胳膊,还要劳烦你帮我看一下。”说完他竟然感觉一阵心虚。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一提,可现在竟然拿它说事,实在让他觉得太丢人了。
凤娴月听了也有些意外,原来是真的受伤了,她起身走近桌边,示意他坐下。然后让他捋起袖子,本以为劳他半夜跑过来定是伤得很重,不曾想,根本就只是普通的外伤。她不解地问:“是这条胳膊?”
“嗯,就是它。”战寻认真地回答道。他脸上本来就没什么表情,此时也是一样,只是心里却一阵紧张,生怕被她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
凤娴月倒没想那么多,可能是曾经瘫痪了这么多年,所以对自己的四肢格外重视。她从袖子里逃出一瓶药粉,轻轻地倒在伤口上,然后拿来纱布一包扎。
“好了,没事了,不见水,三天就结疤了。”她一边收拾纱布,一边轻声说道。
战寻轻轻“嗯”了声。
以为他的下一句是告辞离去,没想到他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凤娴月收拾完了,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走了吗?”除去盟友的关系,她和他也没有那么熟吧?
战寻这才认真说道:“我这边遇到了一些小麻烦,我想先在你这里借住两日。”当初刚知道她是想利用自己的时候,还特别生气,现在,他反而庆幸,至少自己还有被她利用的价值。
凤娴月知道可能是战家内部的事情,她轻轻皱了皱眉,倒不是不想帮他,而是实在不方便。现在府里耳目众多,如果是正大光明地安排在府里,恐怕明天不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可是,难道要偷偷摸摸地住在府里?她一时未想好,便听到战寻接着说:“我和单淮可以睡在梁上,绝对不会打扰到你。”
“不行。”凤娴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住在一个屋子里像什么话。
战寻见她拒绝,便沉声问道:“凤小姐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吗?”
凤娴月想了一会儿,除了她的房间也没有其它更安全的地方了。算了,让他借个地方避两天也好。想到这里,她才点了点头。
“多谢凤小姐收留。”战寻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只是语气还是一如继往地平静。
两人还来不及多说,便听到屋外传来单淮的信号,看来是有人来了。战寻与凤娴月对视一眼,然后他才以极快地速度走到了房间里的屏风后面。
凤娴月没想到这次进来的竟然是一身黑衣的三皇子晏祁。他双手作揖,向凤娴月道歉:“冒昧打扰了!”他的语气真诚,似乎是真的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凤娴月心里冷笑,她倒想知道晏祁这时候来是想干什么。她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堂堂的三皇子,这时候夜闯安逸侯府,似乎不妥吧?”
晏祁似乎有些痛苦,他的面上露出纠结的神色,才道:“是不妥,我也知道不妥,可是,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凤大小姐,自从上次龙山寺一见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时时想起你。我知道大哥他也喜欢你,我不想和他争的,可是为了你,我觉得自己不得不去争一争。”
他说这些话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和勇气,而后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好像在等一个答复。
凤娴月简直想大笑一场,她没想到,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竟然会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真是演得一场好戏!明明晏澈已经发现了他的不轨之心,明明他现在来这番声情并茂的肺腑之言只是想利用她,可他却说得一副为情所困、别无选择的模样。
她莞尔一笑,嘲讽地问道:“三皇子当真以为本小姐这么好糊弄吗?”早晚是要撕破脸的,对着这个小人,她根本不屑于伪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