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图震?凤娴月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轻声道:“你想扶持阖图震继位?”
的确,相比现在的南疆王来说,阖图震对他们确实充满了善意,只是,人是会变的,他现在的善意是因为他还没有坐上南疆王的位置,并且自身难保。可谁知他继了位会不会变成下一个对他们不利的南疆王。
战寻不以为意,轻轻挑了挑眉,说道:“阖图震在几位王子里的势力最弱,即使他坐上了南疆王的位置,阖图明也不会让他坐得安稳,所以,就算他变成了第二个对我们不利的南疆王,他也没有精力对付我们。”
凤娴月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战寻这是要让南疆内乱。也对,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纵然南疆王有意隐瞒圣女被烧死的事情,南疆的百姓之中还是起了流言。大家都说是南疆王惹得天神发怒,收走了护佑南疆的圣女。一时群情愤起,南疆到处一片混乱。南疆王得知消息后大怒,拍桌而起:“放肆!让他们通通给我闭嘴!若是再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全部下狱!”
“父王请息怒,儿臣以为这么做不妥。”阖图震劝阻道。
南疆王刚刚是在气头上,现在想来这般做确实不行,他敛了怒意,问道:“你觉得该如何做?”
阖图震毕恭毕敬地回道:“父王心系南疆,定然不愿意让百姓受苦,若真的如他们所说,父王不如下一道罪己诏,并于阖图塔前为南疆祈福并让段氏一族选出新的圣女,以安百姓之心。”
一旁伺候的内侍微微抬了抬眼皮,心中诧异,没想到三王子去了一趟开元,竟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刚刚这番话听着像是对王不敬,可细细想来却是帮王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只要平息了百姓的怒意,再选出一个新的圣女,那么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果然,南疆王是个聪明人,当然明白他的提议对自己有利,当即便点了点头,并道:“震儿长大了,能为父王分忧了。”
“谢父王夸奖!”阖图震神色谦卑道。
看到这里,南疆王对他更加满意了。
是以,皇上立即下了罪己诏,并下旨令段氏一族重新选出一句圣女。旨意下达后,百姓的怒意确实慢慢平息了。而凤娴月听到消息时,更加高兴了,若是选出了新的圣女,那她娘很快就会被人忘记了,她也可以带着她娘回开元了。
战寻揉了揉她的头发,面色愉悦道:“阖图震真的没让人失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明。”
凤娴月仰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他也怀疑圣女之事与我们有关?”
“这件事情我们做得太仓促了,聪明的人都会怀疑,但是能顺着我们心意来的却只有他。娴月,我觉得我们应该尽快离开南疆了。”战寻轻轻说道。
战寻向南疆王提出离去时,二王子阖图明一惊,随即劝阻道:“战侯爷何必这么急着离去呢?我们南疆正在遴选新的圣女,何不待圣女既定后再离去?”
南疆王也看向战寻,他知道若是现在非要离去的话,更加让人怀疑。好在他今天这一举动只是想定下归期罢了。故而他想了想才道:“盛情难却,那本侯就再等上三天吧。只是三日之后,本侯是定要启程的,毕竟已经禀报了皇上。”说着向右前方拱了拱手。
三天就够了。阖图震掩饰住眼里的不怀好意。他一直记着父王对他的承诺:若是他能除了战寻,便将南疆王的位置让给他。
段凌在客栈休息了两日,这两日凤平一直寸步不离地陪着她,让她感觉一阵恍然。她本以为这一辈子就要呆在暗无天日的阖图塔了,岂知还会有眼下的这一日呢。
“凌儿在想什么?”虽然是夫妻一场,可几十年没见了,总会有些生疏。不过经过了这两日,他的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段凌轻轻笑了起来,感慨道:“只是觉着世事无常罢了,不曾想还能与你和娴月团聚。对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回凤凰堡?”阖图塔上的十几年,她只能靠着凤凰堡的回忆撑过来,而今她最想要的就是能够重新回到凤凰堡生活。
听到凤凰堡,凤平的脸然一黯,才向她解释了一下如今他们在开元的处境。说到最后,他坚定道:“不过凌儿放心,听说新帝已经登基,乃是大皇子晏澈。此子曾经拜在我门下,还曾唤过我一声师父,况他品性纯良,若我回京之后请辞回凤凰堡,他应当是回同意的。”说起晏澈,凤平便有几分欣慰,当初救他时,一来是同情他小小年纪受苦,二来便是存了私心,想着念着救命之情日后能够照顾娴月一些。如今他能够登基为帝,以他的心性定能善待他们。
段凌含笑着应了一声。
很快,段氏一族便选出了新任圣女。而距战寻说的三日也只剩下一日了。圣女既定,举国欢庆。南疆王宴请朝臣,并特别邀请了战寻。
战寻随便收拾了一下,便带着易容后的凤娴月赴宴了。宴会摆在王宫里,他们去的时候,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已经是一片靡靡之音了。而他的到来也特别引起了南疆王的关注,甚至吩咐内侍好好招待他。
凤娴月目视前方,低声道:“看来今晚又有麻烦了。”
“就算是鸿门宴,这下场惨的也非你我。”战寻面无表情地说道。
凤娴月见他这么胸有成竹,轻轻扬了扬唇。的确,今晚将是他们呆在南疆的最后一晚,他们必需要将麻烦一次性解决完了。所以——她抬头看向上坐的南疆王,又轻轻地低下了头。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阖图明突然起身道:“父王,战侯爷明白便要启程回开元了,儿臣向敬他一杯,祝他一路顺风。”一路顺风?哈,恐怕没有哪个命了!
“好,明儿说得有道理。”南疆王大手一挥道。
阖图明端着酒杯走过来时,战寻正自顾自地饮了一杯,见到面前站定的阖图明,他举起酒杯微微一笑,便一仰而尽。
“来,满上,一杯怎么够。”阖图明走到桌前,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而后仰头喝光了自己杯中酒,酒杯朝下晃了晃,示意战寻接着喝一杯。
战寻看了看他桌上的酒杯,的确是好酒,此时还散发着幽香,只是,他总觉得阖图明的举止有些奇怪。
“战侯衣是怕这酒有毒吗?”阖图明见他不喝,便笑着说道。一语出,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阖图明也不多说,命内侍拿过探毒的银针,放进酒杯中探了探,银针丝毫没有变色。见此,众人看向战寻的目光变多了些轻视,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
战寻却是轻轻一笑,毫不意地说道:“二王子多虑了,本侯只是雅兴所至,想让人服侍罢了。”说着,看向身后易容成白面小厮的凤娴月,略带不快地斥道:“还不快来伺候本侯!”
凤娴月依言上前,弯下腰去端起酒杯,轻轻送向战寻的嘴边。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里,凤娴月偷偷加了一些粉末进酒里。战寻了然,将就着酒喝了。
阖图明戏虐地看着面前的二人,他眼中的凤娴月小小的身子差点扑进战寻的怀里,而战寻一脸享受,心中鄙夷道:看着多冷清的一个人,竟然好这一口。不过,知道他快下黄泉了,脸上的笑意更甚,恭维了几句便端着酒杯走了。
战寻却还拉着凤娴月的小手不肯放,怕她恼,赶紧问道:“酒里有什么?银针怎么会探不出来?”
凤娴月便解释道:“本来酒里是没什么,有问题是那枚银针,那酒里下了七日散,服了这毒药,七天就没了。他们果然好歹毒的心思,七日,刚刚进京,若真是那样,他们也脱了关系。”
战寻的眼神透着冰冷,低声说道:“那他们等下真的要后悔死了。”
突然,南疆王摔碎了手中的夜光杯,整个人绻成一团,似乎正在忍受极大的痛苦。整个宴上一片震惊,阖图震正想上前,却被阖图明喝道:“阖图震,你竟然谋害父王!”
阖图震一惊,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怒道:“是你对不对?!你竟然——”
话还未说完,便见南疆王哇地一声吐血而亡!
医师上前探了探脉相,扬声道:“王他殡天了。”
朝臣闻言,都一一跪了下去,只有阖图明唤来手下的精兵,命他们捉拿阖图震:“将这个谋害父王的凶手抓起来!”
阖图震却高声道:“慢着——”说着,一边拿出了手中的圣旨,扬声道:“父王早知道你会如此做,早已立了圣旨,若他去世后,不论任何原因,封我为新任的南疆王!”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几位元老立即上前查验了圣旨,的确是南疆王亲笔所书。当即便叩倒在地,高呼:“臣等拜见王!”
事情转变得太快,阖图明根本就没法接受,父王什么时候立了圣旨他根本就不知道啊!他还口口声声说除了战寻便让他继位,原来一直在欺骗他!
事已至此,拥护阖图震的人也不少,当然,拥护圣旨的人也不少,如此一来,阖图明便落了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