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皇上下旨要我去南迦山祈福?”凤娴月怔愣地问战寻。她眉头轻蹙,一时有些不解。以她的医术,自然能看出皇上的身体差到什么程度,若说他真的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要两位妃子携臣眷去南迦山祈福,她根本就不相信。可除此之后,她也不明白皇上这么做的用义。
战寻好不容易见着她一面,此刻却要为了祈福的事情烦恼,对皇上的怨气更重了些。他冷冷静地说道:“你放心,我会暗中派人保护你。”他也觉得此行不像是祈福这么简单。
凤娴月只是在想皇上的居心,倒也没有担心,毕竟以他的身体情况,很有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天。虽然以她的医术能够治好皇上,可是她并不想那么做。他对她爹百般提防,又三番五次地要杀战寻,且对她抱了不该有的心思,她怎么还会允许他好好地活着。
皇上病重,两位后妃带臣眷去南迦山祈福之事,一下子传遍了京中。不管淳贵妃是否愿意,这次南迦之行是免不了的。她柳眉倒竖地将桌上的果盘拂到地上,尤不解气地说道:“本宫才刚刚从南迦山回来,怎么又要去那个鬼地方!”
“母亲这话就说错了,南迦山的美景那是多少人梦中的世外桃源,就比如说儿子我,我倒是喜欢得紧,可父皇偏偏没派我去呀!”二皇子晏清迈着步子进殿,正好听到她的话,便出声反驳到。一边说,一边走到淳贵妃前面,将地上摔碎的果盘一一拾了起来。
淳贵妃见状,倒忘记了先前的不快,急道:“放下放下,这些事情哪里用得着你来做!”说完,唤来伺候的宫女,命令她们将地上收拾干净。
晏清这才随坐在她跟前,认真说道:“母亲觉得这样不好吗?就算,就算父皇他——”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还真是说不出口,便又继续说道:“不管怎么样,儿子都会护着娘亲,不会让您辛苦。可那个位子,未必就适合我。”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见淳贵妃没有说话,才接着说道:“我知道母亲为****碎了心,可是母亲有没有想过,我到底喜不喜欢那个位子?坐拥这开元朝的天下固然是一件让人激动的事情,可对儿子来说,做一个闲散王爷,开开心开地过一辈子也不错。”这些话他还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和母亲讲。
自己儿子什么性子,淳贵妃哪能不知道?只是,她有她自己的顾虑。她担忧道:“我也不是非要你当储君,只是,大皇子和三皇子,他们不论谁断了位,都能让你安然无恙地活着吗?自古没有登上皇位的皇子下场有几个是好的,我中介未雨绸缪罢了。”况且,在这宫里斗了一辈子,自然知道权势的作用,不可否认,她当然也想当太后。要知道,若是让萧妃当了太后,那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所以在这深宫里,有时候并不是自己要去争,而是不得不去争,只是为了好好地活着。
晏清明白淳贵妃的想法,含笑地问道:“儿子等会儿出宫给您买盒新出的胭脂?”他不想让母亲在纠结那些问题,故意转移话题说道。
淳贵妃听了,瞪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精致的小脸,一边说道:“想溜出宫去玩,那可不行。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出宫,等会儿我会派人通知守卫军。”
“母亲——”晏清轻轻抚了抚额,就这样把他关在宫里太残忍了吧?抬头见淳贵妃面色坚定,他试着讲道理道:“母亲您不知道,南疆三位王子和国师还在京中,这会儿臣得提防着他们,哪能一直守在宫里?”这话倒不假,按说议和之事也谈得并不多了,眼下皇上病重,他们更应该避嫌才是,可竟然都没有提也回南疆,让他不得不怀疑他们的目的。
“这些事情你揽着干嘛?你才回京,手上的人手又不够,应该让大皇子和三皇子来处理。”淳贵妃皱眉说道。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平日就算让她再生气,可她心里却是向着他的。
晏清笑了笑,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母亲觉得父皇让你们去南迦山的用义是什么呢?”
淳贵妃想了想,才轻声说道:“我看他的情况不太好,每次问太医都是支支吾吾的,唉,恐怕是真的不行了。”他与皇上青梅竹马十数年,也算是有感情在的,只是,那感情并没有别人认为的那般重。在这深宫里摸滚了十几年,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小姑娘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让她挂心。
晏清的想法和淳贵妃差不多,他也觉得父皇有些奇怪,便具体是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见母亲跟他一般蹙着眉,他轻声劝道:“母亲就不要担心了,此事儿子自有主张。”
淳贵妃听了,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晏清便准备去会一会三位南疆王子,顺便提一提他们的归期。是以见到驿馆中只有阖图震一人时,他还有些诧异,启唇问道:“两位王子去哪儿了?”至于国师大人,他在宫宴上征得皇上的同意住在战寻的府邸。
阖图震见他身上带着书生气质,说起话来也不那般盛气凌人,一时便放松下来,轻声回道:“大哥和三弟在驿馆住不习惯,也不知道是不是睡在外面的客栈了。”阖图震素来胆小,说完这些见战寻没有反应,也不敢多说。
倒是宴清说道:“三王子也是南疆王的儿子,就没有什么想法吗?听说其他三位王子的性格急躁,甚至不留情面,若南疆王的位置被他们所得,三王子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了。”说完,他轻轻一笑,似乎刚刚这些话不是他说的一般。
“我、我、我不知道!”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话,阖图震内心翻涌,面上也带了焦急之色。其实二皇子说得对,若是让阖图磊或者阖图羽当了南疆王,恐怕他们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自己了。不,他还不想死!他吃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熬到现在这一刻,他真的不想去死!
晏清似乎看清了他的想法,居然没有再劝下去。待他将皇上的口谕传达完,便带着内侍返回。他今日之所以在阖图震面前说那些话,倒不是真的为他好,而是想离间三位王子罢了,阖图震虽然胆小怕事,可毕竟不傻。况他说的那番话,本就是事实。以阖图羽和阖图磊的性了,阖图震根本就讨不了什么好处。
待阖图磊和阖图羽回了驿馆时,阖图震已经呆呆地坐在前厅坐了许久。还是阖图磊出声问他,他才收了心思说道:“没事,就是刚刚二皇子传了皇上的口谕,说是既然议和之事已经谈妥,便让我们早些回南疆。”
“我不回去!不打败战寻,我是不会回南疆的!”阖图羽双眼赤红地说道。他一定要打败战寻,如若不然,他绝对不会回南疆。
阖图磊知道他阖图羽是一个极自强又好胜的人,此次因他被俘,导致和开元一战完全败退。他对战寻的恨意,旁人根本就无法理解。若是不能打败战寻,一雪前耻,他决不回南疆!
“四弟,眼下不是你任性的时候!开元人诡计多端,你此刻留在这里,便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给他们。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况且你也看见了,皇上的身体不好,还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若真的命不久矣,那对我们南疆来说就是一个时机,若利用得当,重新打败开元,并不是没有胜算的。” 阖图磊劝道。他心里虽然鄙夷阖图羽这个有勇无谋的莽夫,面上却不显,要知道王父最疼爱的就是阖图羽了,且南疆还有一个阖图明,若他与阖图羽起了冲突,得利的不就成了阖图明?他没有那么傻。
阖图羽最看不起这种算来算去又不敢付诸行动的人,轻哼了一声,倒也没与他争辩。至少有一句话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那就是静待时机,再次一举打败开元。
阖图磊强忍着怒意与阖图羽商量了一下,接下来他们应该怎么做。
一旁一直处于透明状态的阖图震,紧紧地攥住了袖中的手。
是以,南疆三位王子上书皇上,说是即日准备返回南疆。至于国师大人,据说是身体不好,要在这京中养伤。待皇上听了,大手一挥,准了。眼下朝中形势动荡,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他死呢,若是继续让南疆王子留在京中,恐怕会生出变故。至于现在留下来的南疆国师,皇上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战寻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与纳兰容若对弈。他继续持子放在棋盘上,一边问道:“你不随他们回去当真没有问题?”
纳兰容若轻轻一笑,艳丽的容颜像是怒放的花朵,惹人目光。他抬头看向战寻,轻嗤道:“你不会以为他们真的会回南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