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塘酒吧在地下,入口处很窄,走过一段长而窄的过道,方瞧见里面的别有洞天。黎琦们跟着侍者又在昏暗里七拐八弯一阵,徐泽就看见一个方形的大柜台已经坐满了人,调酒师正抛着手里五颜六色的瓶子,在形状各异的玻璃杯里像蛋糕师挤奶油一样勾兑出五颜六色的酒水。再走一阵,就瞧见宽约十二三步的舞台上,两男三女组成的乐队正演奏着劲爆的摇滚乐,音浪太强,震得徐泽的心脏如橡皮球一样随着鼓点伸缩,徐泽摁着胸膛,随着伸缩的心脏大口地呼吸。舞台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黏成了一块,块状物的上面是手臂,下边是腿脚。黎琦定的位置在最里面的一个角落,等找到了座位,众人已经忘记了来时的路。
侍者给黎琦递来了酒单,周瑾又额外要了一份给留学生,意思是留学生点留学生的,他们点他们的,留学生们乐意地接受。黎琦就问周瑾这样是不是显得他们不够客气?周瑾就说你傻呀,到时候这些美国学生喝高兴了,这酒就跟水一样咕咚咕咚下肚,到时候说是AA,其实都是咱替他们埋单,凭啥?一席话让黎琦茅塞顿开,连连夸赞周瑾想得周到。于是黎琦就点了一瓶占边波本威士忌,又给三个女生一人点了一杯鸡尾酒。
鸡尾酒端了上来,女生们用吸管吸了一口,在嘴里咂了咂,并没有咂出酒味儿。夏晓妍就把鸡尾酒递给徐泽,让徐泽喝一口。徐泽喝了一口,只觉得是一口糖水,一点酒精味都咂不出来,就责问服务生这酒里兑了多少水?服务生没搭理,就径自走开了。
徐泽正要气愤,黎琦就摁住徐泽说:“夜店里的酒哪有不兑水的?真要喝酒谁会来这儿?来夜店的人都是发泄来的,你这问题就是自找没趣。”
徐泽说:“那多不值呀,三杯甜水两百就出去了?”
黎琦说:“好戏在后头呢,待会儿嗨起来了,你就记不起喝酒这事啦。”
黎琦就举起酒杯,示意所有人都干一杯,那些美国留学生就将酒瓶子提过来喊“cheers”,徐泽就瞧见那几个留学生左手酒瓶子右手香烟,喝一口抽一口,不分男女。徐泽再看看黄嘉茜和周瑾手指间夹着的有水果香味的女士细烟,这会儿倒不觉得别扭了。
“想什么呢?”夏晓妍朝徐泽喊。
“看来我要与时俱进啦。”徐泽也朝夏晓妍喊。夜店里音浪震得每一块地板都在晃动,每个人说话也都用吼。
“都走吧!”黎琦拉着众人去了舞池,乐队休息一阵后就要开始唱了,舞池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大家都靠紧点,小心色狼。”黎琦提醒道。
“砰砰砰”的三声,鼓手敲响了架子鼓,弦乐声拉开,演出开始了。人流就往台下挤,徐泽只觉得一股力量推着自己往前走。舞台上的灯光熄灭,顿时一片黑暗,夜店上空的旋转灯就高频率地闪烁,乐声也演奏到了高潮,引诱着台下的人都跳跃起来。舞台上下半秒白天,半秒黑夜。
“怎么跳啊?”杨帆问。
“跳就行了。”黎琦回答。
又一阵白天黑夜闪烁而过,众人就随着人流蹦跳起来,汗珠就嘀嗒地往一边甩,好似沐浴在雨夜里。乐声舒缓下来,舞池里的人流就随着音符摇曳。徐泽也学着黎琦的动作左右摇摆,忽然觉得身后有人紧贴着自己,一根硬邦邦的东西也贴过来,同时双手也贴着自己的双手摇摆。徐泽知道那根硬邦邦的是什么了,回过头来,却看见一金发碧眼的老外,长得倒挺俊俏。老外就朝着徐泽笑笑,徐泽笑不出来,不禁感到一阵恶心,寻着黎琦移过去。正移动着,夏晓妍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徐泽忙问怎么啦?
“我腚被人使劲捏了一下。”夏晓妍说。
“没看清人?”徐泽问。
夏晓妍摇摇头,徐泽就拉着夏晓妍挤出了舞池,在一边抹汗。
“不跳了?”黎琦跑过来问。
“不跳了,我们都遇到色狼了。”徐泽说。
“啊?你碰到女色狼了?”夏晓妍瞪大了双眼。
“没有,我碰到基佬了,硬着下边就朝我贴过来,恶心死我了,真恨不能手里踹把剪刀给他剪了!”徐泽一脸尴尬道,“不过我能感觉到那个挺长挺粗的。”
黎琦听完后笑呵呵地说:“哎呀,那基佬八成是看上你了,木木今晚差点有艳遇啊。”
夏晓妍忙作呕吐状,说道:“我被人非礼了你们都不关心一下我!”
“那人你可看清了?”黎琦问。
“没呢,她连谁趁机捏了她腚都不知道。”徐泽说。
“但肯定是个变态狂!”夏晓妍补充道,“捏人家腚使那么大劲儿!”
“那好呀,徐泽碰到的是基佬,说不定捏你腚的还是基娘呢,这样想也不吃亏。”黎琦哈哈道,夏晓妍就呸了黎琦一脸。
徐泽和夏晓妍就扫兴地回到座位上,远远地看着其他几个人在跳。周瑾和黄嘉茜已经被两个美国男生拉过去一起跳了,跳得倒有板有眼,尤其是周瑾。徐泽看着周瑾跳得如鱼得水,便啧啧称赞说:
“真看不出来啊,周瑾还藏着这一手!”
夏晓妍点点头说:“周瑾让人猜不透的。”
两人又看过去,黎琦已经拉着一个美国女生在跳了,那女生奔放得很,就撅着腚贴着黎琦的裆部摩擦,黎琦也热烈地回应她。
“****,你看黎琦那****!”徐泽激动地指着,让夏晓妍看过去。
“这你就不懂了吧?听人说这在拉丁美洲的舞蹈中是有的,表示友好哩。”夏晓妍说。
徐泽拍拍脑门,忍不住一抽一抽地发笑,徐泽说:“瞧,我又落后啦!”
乐队歇了下去,众人也都散了回来,跳过了一轮舞,大家一下子似乎都成了熟人,徐泽就瞧见黎琦几个跟那些留学生勾肩搭背地回来了,亲密得让徐泽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酒又喝过了一轮,乐声又响起了,众人却没了去舞池的意愿,都懒在座位上。那帮美国留学生到底坐不住,就招呼着大伙在座位上载歌载舞。黄嘉茜被那个叫多布杰的高个子男生拉着去继续热舞,周瑾被艾瑞克拉去相拥着优雅地走着舞步,杨帆怪罪黎琦刚才把自己丢在一边不闻不问,这会儿黎琦没有继续跟斯蒂夫尼舞蹈,而是跟杨帆摇摆去了。徐泽挡过杰克逊邀请夏晓妍的手掌,牵给了一时无人问津的斯蒂夫尼,便斗着胆子要请夏晓妍跳一曲。
夏晓妍的手指软绵绵的,腰部却很有韧性,徐泽就捏着这两处不同的肉发笑。笑着的徐泽忽然发觉这样轻浮不对,就一本正经地说:
“你的手软绵绵的。”
夏晓妍听到了徐泽如橡皮球一样伸缩的心脏,看到了徐泽努力下的一本正经,忍俊不禁地埋怨道:
“我都被别的男人捏过腚了,你才是第一次摸我的手哩。”
徐泽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女生的手都这么软绵绵的?”
夏晓妍叹口气也问:“是不是所有的男生都跟你一样木木的呢?”
众人玩到了大半夜三点,又去KTV耗了一晚上,早上七点吃完了早点哈欠连天、热泪盈眶地横七竖八摸回宿舍。一把钥匙仿佛变成了两把,怎么戳也戳不进窟窿眼,好不容易开了门,却见林雪树正坐在椅子上抽着烟。
“首长起这么早哇?”徐泽问。
“还没睡呢。你们昨晚去酒吧了,我也去了酒吧。不过是在利顺德饭店里的海维林酒吧,那儿安静,酒也不掺水,Only小姐把蔡琴姐姐的《你的眼神》唱得传神……”
徐泽知道林雪树这是在说气话了,但夜店后心情甚好,就逗林雪树道:“可是海维林没有黄嘉茜呀,昨晚上我还跟嘉茜跳了一支舞,嘉茜的手指软得跟棉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