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失眠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的这件事情,她这个当女儿的竟是毫不知情,她甚至以为言母早就已经从离婚,从言父出轨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司祈墨从公司回来,就看到言笑笑坐在沙发上,一脸呆愣,叫她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问了问言子明,他也是耸了耸肩摇摇头,张了张嘴,无声地说:“我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
司祈墨打发掉言子明,伸手在言笑笑的眼前晃动了几下。
“啊?你回来啦。”言笑笑恍然刚从梦中醒来一般,有些恍惚。
“怎么了?刘欣安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吗?”司祈墨看着她的样子,眉头紧皱成了一团,言语间满是关切。
言笑笑摇了摇头,道:“不是,是我妈。”
“伯母怎么了?”
言笑笑将刘欣安说给她的话,一一转述给司祈墨,眼泪却是控制不住,滴落了下来。她仰头看着司祈墨,咬着唇,问:“我这个做女儿的是不是太不尽责了?连自己妈妈的身体情况也一点都不了解,她每天去找刘阿姨搓麻将,都是为了打发时间,想要让自己不去乱想,可我当时不知道,对着她就是一通骂。我……”
司祈墨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沉声说:“别想太多,伯母那边我找个医生看一下,问题应该不大的,没关系。”
…………
刘家的客厅里,刘欣安站在茶几前,面对着阴沉着脸的刘父刘母,抿了抿唇,郑重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刘母终究还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眼眶立马变得潮湿,起身想要去拉刘欣安坐下,却被刘父按住了手。
刘父抬眼看着她,沉声问:“你老实告诉我们,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我前两天打电话到旭东那里了,他让我们回来问你。安安,我和你妈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宠到大,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冷了,没想到现在反倒大了让我和你妈这么操心。”
“你老实告诉我们,这个孩子究竟是谁的?我和你妈的生命中都只有对方一个伴侣,可你倒好,换了一个又一个,你真是把我们的老脸往哪里放啊?”
刘欣安沉默了片刻,说:“是郎隐的,我怀了他的孩子。”
这一刻,刘父刘母震惊地说不出任何的话,他们没想到,兜兜转转绕了这么一大圈,自己的女儿竟又是和郎隐在一起了。
刘父沉默了片刻,轻叹了一口气,问:“那郎隐他人呢?你回来这么多天了,他怎么连个面都不露?”
“过段时间,他应该就会回来了。”说着,刘欣安将那份调查结果递到了言父与言母的手中。
两天后。
郎隐的确是回来了,只不过在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大约五岁左右的女孩,扎着羊角辫,怀里抱着一只棕色的玩偶熊。
刘母的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团,指着小女孩,说话都结巴了起来,“这……郎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女孩是谁啊?”
“是我兄弟的遗孤。”郎隐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睛里满是红血丝,看着异常的疲惫。
他拍了拍女孩的脑袋,说:“叫一声爷爷奶奶。”
小女孩的声音,又软又糯,喊了这么一句,刘父刘母原先早已经准备好的一肚子的质问,此刻也并不适合说出口了。
郎隐继而接着说:“莉莉,你先去爷爷爷爷奶奶身边坐会儿,干爹还有点事情。”说完,他走到刘欣安的面前,牵起她的手,往二楼走去,“安安,我们去房间再说。”
“你想说什么?”
刘欣安抬头看了一眼郎隐,他们两人从进屋到现在已经有十分钟了吧?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
明明是郎隐拉她进来的,可却是一句话也没有。
沉默了片刻,郎隐缓步上前,伸出双手似乎想要去触碰刘欣安,却又缩了回来,垂在两侧,沉声说:“安安,上次这样一句话也没有就走了,的确是我不对。只是,那边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我……”
刘欣安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这件事了,可是当真的听到郎隐的道歉,看到他现在自己面前手足无措的模样时,一颗心还是紧紧地揪了起来。
“郎隐,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有好感,那个时候你还爱着笑笑,我知道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这颗心向你靠拢。从好感到喜欢再到真的爱上你,每一刻我都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能够时时刻刻地看到他,只要能陪在他身边,我就满足了。
可是,人永远不是懂得满足的,不然也就不会有贪婪。
我没办法再接受你突然从我身边消失,一句话也没有,只会在事后给我发一条短信或者塞一张纸条。
你知道吗,我现在只要看到你,就会想,呵,不知道你下一次突然离开又会是什么时候?”
郎隐的心,跟着她的一字一句,似乎被人紧紧地揪着,痛的无法呼吸。
他不知道,原来自己的两次离开会给她留下了这么大的伤害。
他后悔,却是无法弥补。
郎隐走上前,紧紧地抱着她,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顶着他的肚子。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声音虽轻却很坚定地说:“安安,我习惯了一个人,你不说我不知道,我以为我回来了就是最好的答案了。
相信我,以后不管是去哪里,我都会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你的。
不会再让你失望的,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们组成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好吗?”
言笑笑借口想要出去逛街,给言子明买衣服,才把言母从家里叫了出来。
“诶,笑笑,我们现在去哪里?我看这条路和你之前带我去的不一样啊。”言母看了眼窗外,提出了疑问。
“换了条路。”言笑笑暂时还没想好,干脆先混过去。
等车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里,言笑笑才侧过身看着言母,说:“妈,我听安安说了,说你最近睡眠不好,都在吃安眠药。
今天我让司祈墨在这里约了个医生,我们去看下好不好?那种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现在失眠的人很多,这些医生都很有经验了。”
言母的脸立马黑了下来,解开安全带就要开门下车,“赶紧解锁,我不去看什么医生的,我又没病,只是一两个晚上睡不着吃了几颗,你们就大惊小怪了。
我让你赶紧开门,听到了没有?”
看着言母拒绝得这么强烈,言笑笑没有任何的办法,只能拿出手机,打给司祈墨,“你现在在医院里吗?妈不肯去,你要不跟那个医生说改期吧。”
“嗯,没事。你现在还在停车场?我过来找你。”
“不用了,我现在带她回家吧,情绪不是很好。”言笑笑简单地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发动了车子回去了。
司祈墨已猜到会是这个结果,一般失眠的人因为睡眠不足脾气比较大,也比较排斥就医,总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问题。
与医生说清情况,司祈墨便从医院里出来了,驱车去了言家,只见言笑笑双手环胸站在窗前。
“伯母呢?还在生气?”
“在卧室呢,回来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了。”言笑笑指了下卧室房门,轻叹了一口气,那些坚强在看到司祈墨的那一刻变得软弱。
她低着头,抵着他的胸膛,无奈地说:“不肯去看医生,现在这个情况要怎么办?天天吃安眠药,也不是个办法呀。”
“我去找伯母聊聊。”司祈墨享受她依赖自己的那份感觉,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立马放下,“昨晚没洗头。”
“犯懒了。”
言母坐在卧室的床上,耳边依稀能听到两人在客厅里的对话。
她心里知道笑笑是为了自己好,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而且她都这么大岁数了,实在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离婚是因为出轨,是因为自己相守了这么多年的老公在外面有了小三,甚至还有了孩子。
这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耻辱。
“伯母,方便进来吗?”司祈墨敲了敲卧室的门。
言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门没锁,进来吧。”
司祈墨手里端着一杯白开水,递给言母,自己则是搬了一条椅子坐在边上,组织了一下语言,说:“伯母,听说了你失眠的事情,笑笑一直都很担心,也很自责,她认为是自己没做好。”
“我没事,让她别多想。我岁数都已经这么大了,都是老人家了,失眠很正常的。”言母还是嘴硬。
司祈墨没有答应,而是看着言母,说:“伯母,我这里有个交易想要跟你进行,你考虑一下吗?”
言母挑了下眉梢,问:“什么交易?”
“我手上有一个关于伯父的消息,只要您能答应我和笑笑去看医生,治好您的失眠,那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你。”司祈墨胸有成竹,他知道言母的失眠必定与言父有关,那么自己提出的这个条件一定能够让她答应下来。
言母沉默了片刻,似乎是为了坚定自己的想法,把身体扭向一侧,不去看司祈墨,说:“我们都离婚了,他怎么样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个交易我不会和你做的。”
“伯母,难道您就不觉得奇怪吗?这么多年的枕边人怎么会说变就变了?”
这一次,司祈墨说到了点子上。
言母的确很想要知道了,她沉默了一会儿就点头同意了,“明天我去看医生,看完后,你把调查到的关于他的事情全部告诉我,一五一十,不准有任何的隐瞒。”
“好。”
目的成功达到的司祈墨起身准备离开,手刚搭在门把上,就听到言母在身后说:“这件事,你不要告诉笑笑。”
“好,伯母放心吧,我不会说的。”
言笑笑趴在房门上听了许久,愣是一个字也没听到。只是听到了门把转动的声音,忙随手拿起一旁的抹布假装在擦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