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言笑笑趁着一大一小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已经起身开始准备早餐了。她刚将一个鸡蛋敲进了平底锅,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这一大早的,会有谁给自己打电话?
言笑笑擦了擦手,拿过手机,看到言母的名字,忙接起来问:“妈,有什么事吗?”
“你赶紧回来一趟,刚刚安安的爸爸和妈妈过来了,她现在的情绪不是很好。”
电话里隐约能听到一两声刘欣安压抑着的哭声,言笑笑忙关掉火,回了一句,“行,知道了。”
赶回家中,言笑笑在见到刘欣安的那一刻,心狠狠地扯疼了。
刘欣安红着眼眶坐在沙发上,许是刚刚哭得太用力,现在不住地抽噎着,脸色却是有些泛白,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言母正好从厨房里出来,看到言笑笑后,忙拉着她的手,再次走进了厨房,压低了声音,说:“本来她今天的飞机回去参加培训的,刚收拾好东西等出租车过来接她,你刘叔叔和刘阿姨就过来了。听说你刘叔叔也是刚出差回来,知道这件事情就要冲过来,你留意怎么拦都拦不住,一过来就要拉安安去医院流产,还说人都已经安排好了。”
言母轻叹了一口气,看了眼客厅,继而收回了目光,“你等会儿好好劝劝安安,这孩子不管怎么说,也是条小生命啊。”
“我知道,妈,你别担心了。”言笑笑拍了拍言母的肩膀,看到她的双眸中也满是红血丝,忙说:“你肯定也没休息好,先去睡觉吧。”
言笑笑舔了舔唇,有些忐忑地回到客厅,轻声问:“安安,好点了吗?”
“我没事了。”刘欣安麻木地回了一句,将手中的面巾纸扔进垃圾桶内,继而起身,像个游魂似的将那些散落在客厅地板上的衣服一件件拾起,重新塞进了行李箱里。
言笑笑一把扯住她的手,“反正飞机已经赶不上了,你先别收拾了,先坐下来,我们好好聊一聊。”
刘欣安虽然抽回了自己的手,却也在一旁坐了下来,凄然地笑笑:“我没事,没什么好聊的。”
从前无话不谈的两人,此时却像是隔了一道厚厚的墙,言笑笑不顾她的挣扎,紧紧地抓着她的手,一脸担忧地说:“安安,气也气够了吧?能不能别再生我的气了?”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在给自己转移注意力。”说着,刘欣安的眼泪就像是一颗颗豆大的珍珠落了下来,“只有想着自己还在生你的气,我才能分散一点自己的注意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想他,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笑笑,我真的好累。”
她趴在言笑笑的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己。
不过一会儿,言笑笑便觉得自己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泪水沾湿了,她轻轻地拍着刘欣安的后背,说:“没事了,只要你不是真的在生我的气就好了。”
刘欣安抬头,哽咽了一声,双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悠悠地说:“这个孩子我不会拿掉的,就算是我爸妈觉得丢脸,我一个人也可以将她养活大。”
“郎隐呢?”言笑笑终于问出了连日来压在自己心头的疑问,她打过电话到郎隐的手机里,只不过一直都是关机,他又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刘欣安冷笑了一声,抿了抿唇,说:“他走了,说是以前的一个兄弟出了点事情,赶过去处理了。在他心里,我永远比不过之前那一帮兄弟,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在他的心里,一直都是第二位,根本不可能超越。之前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
“本来,想着肚子里的孩子,我答应重新和他在一起了。这一次的机票,也是我们一起订的,打算回来一起跟我父母说这件事情,可是,在出发的前一个晚上,他接了一通电话就走了。我那天早上起来出门的时候,看到地上就这么一张纸条,笑笑,你知道我心里有多么难受吗?”
刘欣安仰起自己的脑袋,看着天花板,不想让眼泪流出眼眶。
她抽了抽鼻子,继续说:“回来的飞机上,我看着边上那个空空的位置,我就在想,是不是以后也会这样,一句话也没有就离开了。笑笑,我本来以为我不在乎的,可当事情真的再次发生,我真的没办法不去这么想。”
“我知道,我知道。”言笑笑一连说了两遍,放在以前,或许她会不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两个独立的个体,难免会有自己的事情,再说,没有他在边上,自己不是更自由?
可现在,她知道,这样的想法有多么的幼稚。
当你深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比较,不去想。
感情和理智,终究是两个天平上的,当你拿起其中一样,另一端必定会往下坠。
刘欣安抹了把眼泪,情绪恢复了不少,悠悠地说:“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我不会让他受到牵连的,就像明明,你不也是一个人把他照顾大的吗?以后,我也会好好对她的,我相信自己可以的。”
回想起当初那七年的艰辛,就算是她一一叙说,只怕听的人也只能感受到一点点,毕竟没有切身的体会。
可她更加知道,身为母亲,哪怕再艰苦,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所以,言笑笑握了握刘欣安的手,点了点头,“我知道,有什么事情,别一个人咬牙坚持,告诉我,我和我妈,还有明明,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孕妇体力本就不好,刘欣安又是一大早就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哭了一上午,在她说完所有的心里话,疲惫渐渐浮上了心头。
言笑笑送她回卧室休息,然后回到客厅,继续刘欣安刚刚的收拾。
本以为郎隐与刘欣安之间,随着这个孩子的到来,终于可以舍得云开见月明了,可她怎么忘了,在郎隐的心中,那一帮兄弟是谁都无可取代的,而女人,最讲究的却是一心一意与相守相伴。
这样留一张纸条就离开,只怕是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接受的吧?
边想边收拾,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言笑笑合上行李箱,推到边上放好,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十二点多了,而手机上,也有好几通未接电话,全部都是司祈墨。
言笑笑这才想起来,自己出来的匆忙,见父子两人都还在睡觉,也就没有告诉他们,估计司祈墨站在气的跳脚了吧?
她忙回拨了一个过去,很快就接通了,司祈墨的声音即便隔着手机,依旧响的刺耳,她忙把手机拿开,依旧能听清楚,“言笑笑,你干嘛去了?打电话也不接!”
言笑笑确定他已经吼完了,这才重新将手机放回耳边,低声说:“我现在在自己家里。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郎隐最近的去向,他在忙什么?”
“查他干嘛?”司祈墨的声音明显又有了一丝的不耐。
言笑笑忙讪讪地笑了两声,“当然是有用,等会儿回去了再跟你说。”说完,她挂断了电话,回房间看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打车回去,只见司祈墨与言子明两人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人吃着一片披萨,闻到香味,言笑笑才意识到自己的肚子也早已经饥肠辘辘,走上前正准备拿起一片,却被司祈墨打了一下手背。
“没你的份。”司祈墨竟像个孩童一般,将装披萨的盒子挪到了另一边。
言子明也是抽空抬头望了言笑笑一眼,“嗯,这个披萨只够我们两个人吃的。”
现在是父子两人联合起来对付自己?言笑笑双手叉腰,无奈地看向两人,“你们现在两个人是几个意思啊?”
“谁让你昨晚让他把我抱去客卧了?”
“谁让你又去关心那个郎隐了?”
父子俩几乎是同时说出了这一句话。
“你的问题先等等。”言笑笑指了下言子明,然后拉着司祈墨的胳膊,走进卧室,“我让你帮忙调查一下郎隐,你真的不愿意吗?”
“先跟我说清楚原因,我再考虑。”司祈墨坐在床上,双手撑在两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言笑笑深知司祈墨的性格与脾气,便将事情从头到屋详细地说了一遍,顺带解释了一下自己早上突然离开的原因。
司祈墨的眉头也跟着她的话语紧紧地皱成了一团,说:“行,我知道了。”说完,他话锋猛地一转,“只不过,你要怎么感谢我?”
言笑笑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拳头要不要?刚刚居然和言子明两人联合起来不给我吃东西,知不知道我今天已经饿了一个上午了?”
司祈墨托人调查的速度很快。
言笑笑将调查结果拿给刘欣安看,她回应的只有沉默。
“那边的确是出了一点事情,有什么话等他回来了,你们两个再当面好好说清楚吧。”言笑笑轻拍了一下刘欣安的后背,顺便提了一句。
“嗯。”刘欣安点了点头,随手将那份调查结果放在边上,扭头看着言笑笑,神情有几分凝重,“住在这里这几天,我发现阿姨好像有点失眠。”
说着,刘欣安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药瓶,说:“这个是我偷偷从阿姨那边拿过来的,是安眠药。我晚上的时候睡不着,起来去卫生间上厕所,就看到阿姨在厨房里吃这个。”
安眠药?
刘欣安说的一字一句就像是一块块石头,震得言笑笑说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