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真相远比想象中的更震撼。
孟明朗拿到结果后，亦是震惊不已。
从呆愣中清醒后，他是即刻拿着那份资料去了厉衍之的办公室。
“厉总……关于莫南和宁浔已经有了结果。”进了厉衍之的办公室，孟明朗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道。
这还是孟明朗第一次在厉衍之面前如此紧张。
精致钢笔的笔尖一顿，厉衍之闻声抬起头。
无疑，从孟明朗面露难色的模样来看，这查到的结果就不会是好事。
“给我吧！”沉声，厉衍之说着伸出了手。
捏着手中那份文件，孟明朗却是有些犹豫：“……厉总，我觉得……”
“不多说，给我吧！情况再坏能坏到哪儿去？”厉衍之虽知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可也已经做好准备。
再则，如今郁茉就在‘樾上府’，每日与他同枕而眠，他也不求别的了。
咬着唇，孟明朗只得郑重地将文件递给厉衍之。
说是不紧张，可厉衍之在接过后，心头还是一颤。
他亦是有些激动，终于，郁茉的过往就握在了他手里吗？
厉衍之有些不能确信。
“具体内容谁也没有打开过，但根据派去江城的人所说，情况远比想象中的要复杂，而且……也更棘手。”孟明朗见厉衍之已经准备打开密封条，忙说道。
厉衍之的手又是一顿：“江城？怎么会跟江城扯上关系？”
郁茉的生活轨迹也不过是在宛城和虞城，而远在千里外的江城似乎与她并无干系。
“……这说来话长，厉总你还是先看看吧！”孟明朗纠结了片刻，最后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索性，厉衍之也就即刻打开了文件袋。
里面，存放着一份带了些陈旧霉味的卷宗。
“郁秋闻？”厉衍之略带讶异地低吟道。
打开卷宗，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郁秋闻的照片和履历，照片上郁秋闻看起来还不到四十岁，容貌隽逸儒雅，全身都带着清润的书卷气。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郁秋闻西装革履的模样看着更是显得气质温润。
看着郁秋闻的照片，见过了许多高官富商的厉衍之，也不得不感叹，郁秋闻的确是难得的一股清流，以那般的方式死去，委实可惜。
厉衍之正思忖着，可忽而他脑子里一个念头闪过：“郁秋闻？郁茉？他们两个人……”
其实，厉衍之心头已经猜到了那个答案，可是仍是疑惑。
“的确，已经查明郁小姐的确是郁秋闻的女儿。这件事极少人知道，原因是郁小姐五岁时，郁秋闻和妻子分开，那时郁秋闻就将郁小姐送去了宛城老家。一直以来，也就由他的老母亲沈宛照顾着。郁小姐五岁前，郁秋闻也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儿，那时候还没有很多人把眼光放在他们身上。在等郁秋闻越来越成功时，郁小姐就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孟明朗解释道，他语气里也有对郁茉身世的感叹。
五岁起，就与父母分离，一直跟着奶奶的郁茉也怪不得没有同龄人的稚气和天真。
“是吗？看来，郁秋闻是很爱郁茉啊！一直将她保护得这么好。”厉衍之又看了看照片，越看他也越是觉得，郁茉和郁秋闻眉眼间却有相识。
“一直以来，我们查到的方向都错了。将目光放在虞城和宛城，并不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而经由莫南，我们找到了郁秋闻这条线索。曾经，莫南多年是郁秋闻的司机。后来，郁秋闻的贪污和qin犯未成年少女的案子定案后，莫南就从江城消失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去了宁启正手下做事。”孟明朗微微皱起眉赶紧说道，接着又说：“郁小姐和莫南应该一直都有着联系，可他们二人具体做着什么并不知道。”
关于郁秋闻贪污案和qin犯未成年少女案，四年前是闹得沸沸扬扬，那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郁秋闻，不论他是否承认，都是不容辩驳的事实。
那时，媒体也大肆报道，一时间曾经儒雅清隽的郁秋闻，瞬时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且最后结果也是令人惊骇的。
并未等到定案，郁秋闻就在狱中自杀身亡。
那时，有些人说郁秋闻是畏罪自杀，而在喧闹的声音中，却还有一个声音，说是郁秋闻是以死明志。
有传闻，郁秋闻在死之前，留下过几行字。
‘一身清白，两袖清风，而今如此，唯只有以死以证清白。’
厉衍之之前从未跟郁秋闻或相关之人结交过，可他有一次饭局却是记忆犹新。
那一次与江城合作的项目竣工时，一合伙人却是多喝了几杯，竟是不知为何提起了郁秋闻，那时居然是涕泪横流。
古有文人不甘被俘或投敌，以死以谢天下，而如今郁秋闻也有那般的风骨。
想着，厉衍之不由的轻叹一声。
比起外界大多所传言的话，厉衍之倒更相信后者。
他想起，郁茉身上带着的那股子宁死不屈的傲气，不也就跟郁秋闻一般吗？
为了清白，为了名誉，甚至都不愿妥协，竟是就那般付出了生命。
“孟子，你说……而今怕也只有郁秋闻那般的人才能养出郁茉这种性子吧？”厉衍之此时心头亦是说不出的酸涩，心头仿佛百转千回，可最后唯一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句。
孟明朗听着，也只能默然。
其中缘由，关于郁秋闻是否被冤枉，却也是无从查起。
不过，想着郁茉倒是真让人不由感叹。
按说郁茉的年纪，郁秋闻出事时，她也不过十六岁。而那时家中突逢巨变，亦是没人能撑起门庭，也不知那个时候，郁茉是如何度过那段日子的。
“想来，郁小姐这些年，怕是吃过不少的苦。”思忖着，孟明朗不由的感叹着又道：“怪不得，我每次见郁小姐，都觉得她都不像是带着那么股子矜贵，原来她是郁秋闻的女儿啊！厉总，我们查到，郁家在宛城可是近百年的书香门第，郁小姐一直被养在宛城，也应该是尽得真传了。”
孟明朗这话半点没有调笑之意，他是真心有佩服的情绪。
如今，他也终于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见着郁茉，看着她就真像见着旧时候大家闺秀的人儿，没想到，她还真是个大家闺秀。
厉衍之听着，原是五味杂陈的心绪被他这一逗，倒是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不过，他捏着那份卷宗，转而又道：“郁秋闻这条线是查到了，那郁茉跟宁浔呢？他们是什么关系？”
“之前，并没有想到郁小姐会跟宁家有关联，所以也一直查不到消息。而从宁家来查，就查到了些蛛丝马迹。派人去宛城打听了宁家，这一打听很多事情才浮出水面。原来宁家并不如他们所传出的那般，宁家发家也就这十多年而已。过去那些年，在宛城，一直讲究有钱有面儿，所以啊有钱不一定能办成事，而有着些名头的大户做起生意来才更顺利。所以当年，宁家为了攀上些大户的名声，可废了好大一番功夫。”孟明朗说着，语气里尽是鄙夷。
“所以，宁家当时就攀上了郁家？不过……我想这也不止是为了些好名声吧？毕竟，不论什么时候，有钱才能使鬼推磨嘛！更多的，怕是宁家看上了郁秋闻的势力。”厉衍之却是沉吟地说道。
宛城什么不成文的规矩他不知道，可凭着当年郁秋闻的势力，宁家为此去攀附，那是绝对有可能的。
“的确，怕很大的原因也是这个。”孟明朗点头肯定地说，想了想他又道：“可能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宁浔和郁小姐就认识了。不过后来……郁家出了那些事情，怕是宁家……”
听着孟明朗的推测，厉衍之也很是赞同。
之前，看着照片上郁茉对宁浔的反感和厌恶，其实稍稍推敲一下，也不难猜出郁秋闻出事后，宁家做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厉衍之又是心一疼。
那年，郁茉也只有十六岁，一个少不更事，整日被家里人保护得好好的小姐，是如何能扛过那些重担，继而走到今天的呢？
不由的，厉衍之又想起了郁茉笑靥如花的艳丽模样。
他想，还好啊，如今让他和郁茉相遇，以后他的小姑娘便不用再受那些苦楚。
“厉总，经由这一次查探，其实基本可以确认一件事。”孟明朗顿了顿，望着厉衍之亦是看过来的目光，继续说道：“郁小姐的身世……怕是有人在暗地里刻意隐瞒着。这不，凭着莫南和宁浔能查出来的事儿，可偏偏查到郁小姐那儿，线索就断了。厉总，关于郁小姐……”
孟明朗话说了一半，就禁了声，不再言语。
有些事，不用他多言，他家老板也是清楚的。
郁茉的身世的确令人惋惜，可她的出现和接连的一番事端，好似也并不简单。
厉衍之闻言，却半晌没有说话，他只是眉头皱着，隔了许久才缓缓道：“我要见莫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