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徐阿姨和童格闯进了屋子,外面的风也就趁机钻进屋子里来。我知道它们是不管人的感受的,肆意地侵略着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塑料袋子被吹的漫天飞舞,只有屋子里才是归处。屋子里安安静静,温温暖暖,徐阿姨看着我们坐在了餐桌前。
她知道童格大老远来的,关心地望着他,亲切地说,“孩子,冷吗?这么大冷的天还跑到这里来,你真是太好了,这么好的一个孩子,我们家小兰太幸福了。”
徐阿姨的一番话使得童格都不好意思起来,本来就红的脸现在更加红了,我不知道为什么童格很爱脸红的,他小声地说,“阿姨,我本不该在大年初一的来打搅你们,让你们受累的。”
阿姨说,“你看,这孩子多懂事呀!孩子,家是哪里的?”
童格说,“就是省城的。”
徐阿姨说,“现在先吃饭吧!”
我把筷子和餐具一一摆好,把饺子从厨房里端出来,又给他盛了一碗汤。我知道他是坐昨晚的夜车来的,现在还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的,我说,“你赶紧多吃一点,吃完后去我的屋里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美美地休息一下。”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和他平时的文雅安静大相径庭,我想他也许真是饿了老长时间了。我觉得自己现在根本就不象是在看一个同龄人,我像是一位疼人的大姐姐,而童格像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童格吃饭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我去接了,原来是爸爸!
爸爸说,“你的同学来了吗?”
我说,“到了,阿姨打电话告诉你的吗?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爸说,“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你让人家孩子好好休息休息。”
“知道了,这么小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我说,“你还是快点回来呀!”
爸笑着说,“知道了,你让你阿姨多做点,他一定饿坏了,我回去的时候再买点吃的,行了,就这样了。”
徐阿姨正好从厨房里出来,她又端出两盘饺子,笑着对童格说,“孩子,多吃点,你一定是饿坏了。”
童格说,“阿姨,你们也吃呀!”
我说,“都几点了!除我这个懒虫外谁还没吃饭呀?”
“你爸爸快回来了吧?小兰。”徐阿姨说。
“爸爸刚打的电话。”我说。
“是的,我打电话告诉他的,让他早点回来的,其他人也有值班的,少他一个也没事的。”她说。
“不可能的,爸爸那个老顽固,他还想着他的病人呢,他的病人比咱都重要呀!”我说,“阿姨,还有饺子吗?爸回来吃什么呀?”
“有呢!多着呢!”徐阿姨笑着说,脸上全是幸福。
我和童格一起吃着,阿姨坐在旁边高兴地看着我们,我知道以后终会有一天,我和自己的丈夫还有爸妈坐在桌旁高高兴兴地吃饭。我听很多人都说,结婚和爱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的。我虽不赞成这样的观点,但是也不会反对的。可如果让我自己想的话,我的爱情就会是以后的家庭的。可是,现在这是爱情吗?一想起爱情这两个字,我自己都有点难为,也开始有点茫然。爱情的以后是结婚吗?结婚又是什么?
老爸的工作很是劳累的,大年初一都不能够歇着。他从早上五点钟值班到中午十一点钟,可是我知道,别人却很轻松的。
我曾说过老爸,但是他总是听了我的话就跟我急,“别人怎么你就怎么吗?”
我想过,如果大家都像老爸这么敬业,祖国的医药事业也不至于这种样式的,那肯定是前途无量一片锦绣山河啊。
嗨,本来快快乐乐的新年却不能一家人在一起,不过,这我早已经习惯了。其实老爸说的对,“真正可怜的是那些病人,他们只能自己孤单地呆在医院里和几个值班医生清冷地过新年,如果值班医生再不到的话,他们会伤心的。”
我想,徐阿姨当年就是这样的,幸亏我的回心转意,要不然的话,阿姨今年还是非常孤独地缩在自己的小屋里,在小角落里孤独发呆,我突然间觉得我已经不像傻蛋了,我已经从一个毛丫头长成一个听话的大姑娘了。
老爸回来后一眼就瞅见了童格、我以及徐阿姨正在欢欢乐乐地谈笑风生,我们也看见了他。童格站起来,说,“叔叔好。”
他恭恭敬敬的样子是老爸受不了的,但爸爸脸上的笑容还是舒展开了,我不知道爸爸今天也是这么高兴,他说,“孩子,路上冷吗?”
我的心里一阵阵好笑,我不知道为什么大人看见我们第一句话不是“饿不饿”就是“冷不冷”,爸爸老是这样,徐阿姨也是,我想难道所有的爸爸妈妈,叔叔阿姨都这样吗?我看着爸爸的高兴劲儿,脸上不由得烧烫起来,我知道他一定把童格当我的男朋友了,或许还当作他将来的女婿了呢!
童格笑着说,“不冷,车里还有空调的,不过火车站就要把人冻死的。”
大家都笑了,我说,“火车站要是不冷,那还不成乞讨站了么?那就会有很多无家可归的人蜂拥而至的。”
“行了,我的小兰,就看不出来,你们这一代的同情心都哪里去了?”爸爸说,转而对徐阿姨说,“你说这鬼天气,我还没吃饭呢!还有饺子吗?”
“有,给你热着呢!”阿姨说,“都快要吃午饭了,你才吃早饭。”
徐阿姨走进厨房,端出来两盘饺子为爸准备着呢!我知道,这饺子有意义的,爸爸不会不吃的。昨晚,我们边看晚会边包饺子的,这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家人一起包饺子,在过去,不是买饺子就是在外面吃,从来没有吃过自己包的饺子,没有吃过自己家的饺子。我今年总算知道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并不是苏格拉底说的“莫过于为理想而奋斗”,而是“和家人一起包饺子过年。”
爸爸边吃边说,“孩子,你休息好了吗?小兰,你不让他睡好怎么行?”
“我看爸爸太喜欢童格了,他不睡的原因也会强加于我,”我撒娇地说,“好像我不是你的孩子,童格才是呢!”
大家都笑了,我知道,爸爸最爱我的,就是徐阿姨都替代不了的,更加不用说是童格了,爸爸只是礼貌而已。
其实爸爸回来的时候,童格刚从卧室里起来的。
我看见他红红的眼睛,知道他还没有睡好呢!我关心地说,“你怎么出来了?”
“睡好了,睡不着的。”他就坐到沙发上来陪我们一起看电视。
我们就乱七八糟地说笑话,我觉得这才是一家人呢,这才是象一个家呢!
老爸带着我们去了县里几处有名的旅游胜地,过去我也去过,不过是和同学们一起去的。这次的感觉完全不同,因为这次有徐阿姨——我未来的妈妈,有童格——我的好朋友,虽然那些荒山秃岭比较萧条一些,但是我觉得一切依然是那么生机盎然,那么令人心潮澎湃。
过去,我总是以为人们在过年的时候会留在家里,团聚在一起吃喝玩乐,现在我才知道这只是我自己的一点不实际的想法,因为这里旅游的人异常的多,有一家子去的,有情侣两人一起来的,大家都是幸福地笑着。我知道过年是我们中国人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光,包括不快乐的人在内,因为这是我们祖先留下来的喜庆节日。
童格对我关于徐阿姨的称呼有点诧异,我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把我家里的故事告诉了他,我家里的情况告诉他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信任吧!我至此从没有对一个人说过我家里的情况,也许我心里真正地把他当作自己人,当作最好的朋友吧!这两天就顾着高兴了,看了些什么都忘记了,徐阿姨生病了,爸爸也累得不行。
童格在我家里待了两天,坚持着要回家去,由于天气冷得要命,我没有让生病了的徐阿姨送他,老爸又加班去了,只有我一人把童格送到了火车站,风呼呼地吹着,看着童格冻得发紫的脸,我的心有一点忧伤。
我把老爸的棉衣从家里拿来的,童格说他不冷,死活不肯穿。
我现在使劲儿塞进他的怀里,我说,赶紧穿上。
“你像是在命令你的弟弟。”童格说,“小兰,你真好,真的,我妈妈看过了我们的照片,就夸口说你很漂亮,要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到我家里去玩。”
我说,“总有一天我会去的,我知道咱们是好朋友,童格,我说过的,咱们是好朋友,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我们没有……,你知道吗?你能明白吗?你知道我的意思,对吧?”
童格看看我的眼睛,说,“我知道,但是我不管你怎么想,只要你是高兴的,我就会很高兴。只要你没有完全否定我,我就知道会有希望的,其实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真心喜欢上了你。”
他说的很真诚,我能够感受出来,我想或许没有我心里的那个人,这个人也许也是最好的。
火车要启动了,我帮童格把蓝色戴白花的围巾围了围,我说,“路上冷的话就泡袋儿方便面吃,到家后一定打电话给我。”
童格笑了笑,用纯净的眼睛望了望天空,“我走了。”
火车开始启动了,童格趴在窗户上喊,“兰兰,我喜欢你,真心的喜欢你,从第一眼就喜欢你,而且,我会永远地喜欢你。”
他的喊声飘荡在空旷的车站,在这个很少人出门的时候敲击着我的心,随着蓝色的围巾渐行渐远。
看着风把他的头发吹起,蓝色的围巾显得他的脸更是白皙。多少日子过去了,这个场面我还能清清楚楚地记在心里。
我想我自己不知该怎么办?童格人真好,他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一个朋友,他的这种好绝对不是装出来的,可是我心里只想着把他当作朋友的。
我在心里暗暗地告诉他:对不起,童格!
一说完,我就暗自神伤,无聊地踢打着身边的石块儿,直到那列火车再也看不见了,火车隆隆滚动的轰鸣也听不见了,我才转身走出了车站。
童格跟我说:“爱一个人没有别的,就是爱,只要爱,一切都是对的,无可置疑!”
“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你。”
“爱一个人没有别的,就是爱,只要爱,一切都是对的,无可置疑!”
童格的这句话使我想起了汪奇,真的,他们两人说的话一模一样,语气也一模一样,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都是说的真话,或者谁真谁假。
刘宁这死丫头一整个假期连一次电话都不打给我,春节那天也不知道问候一下我,我可是想到了她的,她可真是一个重色轻友的小妖妇。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地打给我,一打就一个小时多,我要是不在家的话,她就打我的手机,让我长途加漫游,花钱心疼得我快要疯掉了,因为我的小金库都动了,这可不是一笔小的数目。
今年可好,不打给我不用说,我打给她的时候她总是占线,好不容易不占线了,她又是没费了,或者就是电量不足,信号不通,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她的王镇江就那么好,让她都舍不得放下话机了。
哼——,你这刘宁,看我到学校的时候,让你羡慕不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