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遗憾他没有带我一齐去玩玩,不过也是,带我有何用呢。
本想等着看他是不是真如所说去去就来,后来我实在是经不住困意睡着了。
第二日师傅起来之前我就醒了,当时那猴子已经回来。我懊悔了好半天,怎么就没等到他回来呢!
……不对!我明明有等足一个时辰的。看来,他的真本领没有,吹牛的本事倒挺大。说大话嘛,谁不会!被我抓住把柄了吧,哼哼!
我开心死了。以后他若敢欺负我,我就捏着他把柄,揍他!
“师傅。”天一亮那猴子就把师傅叫醒,“师傅,此刻已快到辰时三刻。该准备上路了。”
师傅睁大眼一惊:“啊——?已经这般时候……你怎么不叫醒我!”唔,师傅您此番醒来不就是那猴子叫的嘛?怎么我越来越听不懂师傅的意思了呢?
“师傅莫怪。往日里师傅都是不到辰时就起,今日却迟迟未醒,想必是昨日一路奔波累极了,俺这才想让师傅多睡一下的。左右不过两刻钟,不会耽误行程。师傅还是清洗清洗用早饭罢。”
怎么说也是那猴子心疼师傅,他又说得诚心诚意,师傅当然深感欣慰,也不用那猴子伺候,自己起身了。
其实我醒过来的时候那猴子就已经盘坐在木箱上了。当时他眼珠子一动不动整个妖呆呆的,也不知道是睁眼睛睡觉,还是想事情。
他们师徒二人很快整理好行装,出门前师傅说要去拜谢那位好心收留的施主,被猴子拦下来了。
“师傅,他昨日那般就是不想与我们多话。况且,指不定人家现在还在梦中呢,还是不要打扰为妙,静悄悄地走罢!”那猴子边说边扬着手挥舞,直把师傅催出了门。
那猴子又牵出马来,动作麻利地扶了师傅上去。
啊喂!你们把我给忘了!
我心里急死了。那猴子牵着马绳就要走,师傅也没想起来我等……就这样抛弃我们了吗?
我以为那猴子会想起我等,可是后来他们真的走了。
毫无迟疑地走了。
我此刻无力于言语。
让我独自哀伤一会儿罢。
一刻钟,两刻钟,半个时辰过去了,我一直盯着师傅走的方向,直到隔壁的房间里传来声响。
那大汉进了厨房,转上一圈又来到师傅歇息的屋子,他见布局几乎没有变动,脸上多出点满意的神色。后又打开了木箱,接着又盖上了。
他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发现了我等。
我等本来随包袱一起挤在四脚小板凳上,此刻被他一把抓起。
“嗯?这是那个和尚的。怎生恁地粗心?”大汉摸了摸胡须做思忖状,“不若我打开看看,若是宝贵物品我便追上去送他,若是不值钱的……那我就扔了。”
大汉说完就拆了包袱疙瘩,他将钵盂小兄弟俩拨开,抓住干粮袋子的脚倒挂起来,只有一些碎屑。他露出了不屑的表情,又把我等袈裟和僧衣揪在手里,随意翻开几道。翻出我的原身也只是多看了几眼。
最后只剩那本唐王御赐的通关文牒还在包袱底下孤零零地躺着,被大汉直接忽略了。
“穷苦和尚。”大汉又把我们团成团塞进包袱,然后打了个死结,“既都是些没用的,那就扔了。”
“四郎。”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轻轻迈着步进来了。
“娘子,你起来了。”大汉放下我等连忙拥住了那美娇娘,她是真的挺好看的。当然,比观音菩萨差远了。
“我方才见你弄了个包袱?”那娘子以眼神示意我们所在,大汉立马就懂。
“还不是昨日那两个和尚的,赶路赶糊涂了将包袱丢下,也没什么值钱的。我这就去扔了……”
“诶(éi),四郎先别急着扔,让我看看如何啊?”她说完就迅速来到我们一旁,就等大汉一句答应了。
大汉犹豫刹那,也走到她身边。
“娘子金贵,还是我来打开展示与你。娘子且走远些。”他说完又提着包袱后退了一步。
心好累。
以前我总是盼望自己能被那猴子看到,现在多番出场,我只觉得心中空荡荡,无喜无悲。
大汉费力解开死结,又准备按照之前的次序展示我们,突然那娘子一声大呼。
“这碗是紫金所制!”她接过钵盂捧在手心细细观看,“这花纹更是巧匠所刻,价值连城!四郎,可还有这样的碗?”
那大汉微微吃惊,楞然将南边碗递给那娘子,“我先前有眼不识珠,还是娘子懂得多,那便看看这只碗是不是宝贝?”
“什么呀这是?破碗一个!”那女人随手一翻,将南边碗拍在地上,碎了。
所以,这就是被遗弃的结局吗?
“娘子你怎么!”意识到自己声音稍微高了点,他又立马轻声围着那女人解释:“娘子,这是别人的东西,你打坏别人的东西是不对的……”
那女人生气了。
“呵,别人的东西,谁的?这在我们家,就是我们的。再说,他一个和尚哪里来这么金贵的宝贝,还不知道是哪里偷来的呢!我们这么做是替天行道,收了他的不义之财,我们是在积德。”
“娘子……我们、”
“郎君!我跟你数载,可曾问你要吃穿用度,可曾叫你去卖力挣钱?我用的一直是娘家带过来的嫁妆,如今嫁妆也快花完了,要是让兄弟们知道了,我还有什么脸呐!”果然越美丽的女人越险恶。
见那莽汉面带愧疚似有软化,她又瞥了一眼我们这些没用的,靠在其肩头加把劲继续磨。
“郎君~我只要这一个碗嘛,其余的你想怎样就怎样……等去集市换了银钱,还可为你置一张新猎弓……”
那人将要张口答应,她又猛然起来:“不行,他们不定几时会回来讨要。你快去把剩下的埋了,他们问起就说……扔去河里随水漂走了,叫他们自己找去!”
“娘子……”
“还磨蹭什么?快去呀!你不是早就说了要扔吗?”她又把那人使劲推了出院子。
是啊,他一开始就准备扔了我们的。不知道钵盂小兄弟今后会过上怎样的生活了。
“娘子等着我!”那人带着我们去了林中,是镇子的方向。
什么大汉,不过是个怕老婆的,身为猎人,自己媳妇都猎不住。
“唉,出家人也不容易,本不想有牵扯……扔在路上罢,他们若回来,看到了捡走便是,应该不会起疑。”他四处寻地方要扔我们,又自言自语半天。
“还是扔树上罢,看你们机缘了。”话音一落我们已经悬在了交错的树枝中。
我觉得,我可能要烂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