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赵云与夏侯兰互相商议,预备伏击张更。众看官颇有疑问,怎的一个好好村庄,危难时刻,竟不见一个成年汉子?原来自黄巾始,各州牧便各自招兵平乱,那些灾民得知,争先恐后,因此兵源充足。然几年征战下来,死伤无数,又兼黄巾乱后,大将军何进主政,欲招西凉军阀董卓,以杀十常侍,那十常侍得知,先发制人,诱那何进进宫,乘机杀之,没想此举激起众怒,禁军哗变,将那宫中宦官,无论好坏,尽皆杀之,时灵帝已崩,只留二子,又未及冠,逃出宫中,流落民间,不知所踪。宫中局势愈加混乱,各地州牧,乘机招兵买马,壮大实力,那赵家村村众,大半被拉去服役,只留的老弱幼残,那赵季却因之前大病,故而逃脱此难。
当下夏侯兰率人埋伏已定,那赵云从洞中一跃而出,觑的较准,一石子打去,正中张更后脑,幸的张更有头盔护着,不然准又跌下马来,适时顿觉后脑发麻,惊了一身冷汗,回头看时,却是一个十岁毛孩,拿着弹弓石子,做射箭状,朝自己打来。张更当即大笑,回顾左右道:“我当是何处高人,却原来是个顽童!尔等暂且休息,堵住洞口,待某家亲去生擒此娃,问个明白。”
说罢,纵马挺枪欲来生擒赵云,云急忙向夏侯兰处退却,张更马快,看看赶上,忽听的一声哨响,那石子如狂风骤雨般打来,张更负痛疾走,贼众见着,欲待来救,又被一阵石雨打退,张更毕竟是骑马,终究比两条腿走路的快,因此得脱,赵云见张更退却,便暗中大喊:“休教走了张更!”那边夏侯兰会意,亦大叫道:“休教走了张更!”那伏在暗中的少年见此,一发喊将起来,声震山峦,响彻云霄,外加傍晚天色又黯,正不知村众多少,张更等一干贼众,心惊胆裂,尽皆退去。
赵云见众人退却,自与夏侯兰等越洞而出,与村中众人会合,那村中老弱,见一干少年得意洋洋,又惊又喜,急忙上前询问消息,赵云、夏侯兰尽把刚才之事诉说,众人称善,只待张更全军撤退,便能安然回村。庆幸之余,不知何人插来一句:“那张更残暴无比,又兼有火攻之器,此番你等顽童得罪于他,他若是心怀怨恨,放火烧村,如之奈何?”众视之,乃是赵云之兄赵俊,这一番说教,吓得众人面色如土,急急忙忙地扶老携幼,原路返回,那赵家两个兄弟,亦扶着母亲一步步跟着村众回去。
恰出洞口,便有人大叫不好,怎生不好?但见那赵家村已成一片火海,那庄稼草料,尽付之一炬,又见远远的一团星火,想是那张更已经走远,众人急忙下山,各救各火,那火势大的,已然无家可归,火势小的,还救得一半屋子,顿时呼天惨地,嚎啕不绝之声遍地,周边村落闻之,尽来箪食壶浆,送吃赠褥,那家里被烧的,只得再回山洞,权且先过一夜,再作商议,赵云家中,亦被烧去一半,门口塌方,堵住了门扉,因此不得入内,赵母只得携着两个孩儿,往山洞安歇。
次日村中百姓围拢一块儿,大家商议,言道神仙军势大,又兼连年上贡,故而养虎为患,需得联合常山众村,一齐反抗,方能无虞。夏侯兰道:“众村惧张贼淫威,方才有纳贡之事,如今联合众村,欲效战国合纵事,必定人心不齐,况赵家村已毁,威吓已立,若彼得知各村落结盟,定然各个击破,若再纵火烧村,常山之地,不复生机已。”众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互相商议道:“若如此说,如之奈何?我等愚民,已无家可归,非得流离失所不成?”
赵云站出道:“如今之计,先将那被焚之屋慢慢修葺,在将村中有些胆识的,前去邻村通信,打探消息,若那张更来时,互相告知,好做准备。小弟与夏侯兰大哥,久闻常山有仙居之,我等去常山上,寻找仙人下山巡护,若寻不到时,再下山商议,若寻到不肯下山时,云与夏侯大哥偷学些技艺,好教张更知道那仙人法术的厉害。众叔叔伯伯以为如何?”
一人道:“不可不可,我等老迈之人能留得性命,多亏你们这班少年郎,况尔等自小玩耍一处,怎可说走就走?若是张更再来,有些气力的抓上山去为奴,有些姿色的女的抓上去为婢,如何是好?”众人点头称是,赵俊亦在旁边劝道:“子龙,父亲逝前亦有遗训,教你勿要上山找什么仙人,若是真有仙人,张更下山时何在?火烧赵家村时何在?常山有仙乃虚言耳。勿要为了求仙问道荒了前程。”
赵云道:“如今天下大乱,百姓人人自危,我等世居山下,原以为可远离尘嚣,清静度日,不想张更为乱,四处扰民,烧山焚村,欲将我等置于死地,想那常山之外,似张更这样的,恐不在少数,彼此刀兵,攻城略地,朝廷孱弱,无力管辖,此是人祸,又兼天灾,百姓岂能安居乐业?云自幼受父教诲,报济世安国之志,无奈孤掌难鸣,本事不济,故而需上山求的位师父,苦心技艺,学那救国安民之术,以好报效国家,衣锦乡里。”言罢朝着赵夫人及赵俊一跪道:“弟在外时,万望兄长照顾好母亲,待弟学成归来,自当全家团聚。”众人感其豪言,遂将村中所藏,悉数拿出,以资赵云。那夏侯兰家中小康,此番遭了小火,亦不打紧,自去回家准备不题。
次日一早,赵夫人将赵云包裹行李,一一整理,于路干粮清水,亦全部备齐。云先在父亲坟前拜别,又与母亲、兄长一一道别,自去与夏侯兰会合,赵夫人与赵俊纷纷掩泪,众人亦出来送别,直至村口方回。
且说两人一路夜宿晓行,至常山北麓一带,路上的苦处自不必说,无食之时,便捕些野味,挖些野菜充饥,但见那常山上苍林翠柏,劲松枯石,山峦层层叠叠,悬崖峭壁,奇峰怪石,不可胜言,两人不禁叹道:“端的好景致,偌大山里竟有如此去处。”
一日二人攀走山路,渐渐地迷失路途,赵云人小,攀岩时一脚不慎,跌下山去,幸得岩坡不陡,破了点皮,夏侯兰急忙下来相救,知赵云无事时方才安心,两人在崖下又觅得一条小径,越之过后,别有洞天,但见那绿草青青,落英缤纷,与之前所见景色大有不同,夏侯兰道:“此处非同寻常,与前几日所见大有出入,料想仙人所居,定是在此。”说罢便抖擞精神,继续向前,赵云在后跟着,忽听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天色骤变,两人慌忙伏于丛林间,但见空中一阵云雾,不时劈下几道闪电,惊得二人手足无措,那烟雾散后,晴好如初,二人仔细看时,草坪中赫然站着一人,白须长髯,蓝黑道服,右手持着麈尾,一身仙风道骨,那老道尚未回头,便已知赵云、夏侯兰二人藏匿处,便道:“贫道居处既有贵客来访,何不出来示人?何故躲躲藏藏?”
赵云、夏侯兰见那老道气概不凡,又声若洪钟,便不再躲藏,怵怵地走将出来,当头便拜,言道无端扰乱仙家清静,实乃死罪,望仙家宽恕。那老道捻须道:“我等仙家,历来云游,从不与凡间交道,当世那些凡夫俗子,只知要寻长生不老之方,脑中尽想着终南捷径,殊不知成仙之途,亦经忐忑劫难, 此番你二人是误入我处,念在你等年少无知,赶紧下山,否则休怪贫道作起法来,教你等尸骨无存!”
赵云、夏侯兰再拜道:“我等进常山历经歧途,不为长生秘方,实为求仙下山,庇护我等村民,道长既然法力高强,何不下山一趟,想那张更贼军,定不敢轻举妄动,到时各村恢复元气,一起联合,定然破贼。若是道长肯拔刀相助,常山脚下全村老小,自当感激不尽。”
那老道大笑道:“此等凡间俗事,何用贫道出面?自去叫那官军来剿便罢了。”
夏侯兰道:“道长有所不知,那张更领着神仙军占着常山,占山为王,打家劫舍,欺压百姓,淫人妻女,乃十恶不赦之徒,官军几次征剿,都奈何他不得,倒先把百姓家中的鸡鸭鱼肉,充作军粮,先吃个干净。望道长以天下苍生为念,救百姓于水火,小生愿当牛做马,任凭驱使。”言罢将那张更恶行,一一道来,那老道只是偶尔点头,并无表态之意。
当下赵云又劝道:“道长若是执意不肯,云愿与夏侯兄一同为道长之徒,唯道长马首是瞻,平日里但求道长教我们些本事,我等粗略学成之后,便下山去护村,如此道长即可将平生所学传人,又不失道长所谓神仙之规,岂不美哉?”
那老道呵呵大笑道:“善哉善哉!贫道自修仙之后,尚未收徒,看你等资质,倒也合适!误入我处,亦属机遇巧合,只是年纪颇小,怕是受不得那学艺的艰苦。”赵云与夏侯兰二人急忙道:“既然道长肯收我等做小徒,便是我等万幸,俗语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等既要学本事,又岂怕吃苦?自身心力之苦尚能补,村中百姓及天下万民之苦,方是真苦也。”
那老道见二人都心系天下,又千里跋涉,诚意实在,便收了二人为徒,赵云、夏侯兰当下拜了三拜,行过拜师大礼,又与老道互通姓名,来历,三人齐上那老道居所来,自此二人在山上发奋图强,勤学技艺,正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勤练方能成正果,欲知那老道来历,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