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石失窃,北桓七皇子昏迷不醒。
整个南楚皇宫乱作一团,就连本来准备辞行离开的慕容逸和金翎,也耽搁了下来。
表面上,南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此刻离开怕是不妥。实际上,这月灵石到底被祁沐琰藏在了哪里,他们还是很好奇的。
能够从他们二人的手中抢到月灵石,祁沐琰的心机谋略,甚至是武功,都不可小觑。可偏偏这样一个强大如斯的人,却因为一个剑伤而陷入了昏迷。
当然,这几日最最焦灼的,怕就是南楚的太医们了,尤其是那个被夏月吟威胁的太医院院首,每天看到祁沐琰的状态恶化,他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和脖子就快要分家了。
今日,已经是第六日了。
祁沐琰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纵然通过针灸放血和名贵药材,让他依旧保存着一口气,可,再拖下去,只怕是神仙也难救了。
“他怎么样了?”沈德远对于祁沐琰的身体情况也是相当关心,倒不是说他关心祁沐琰,而是祁沐琰要死,也不能死在南楚,否则,南楚该如何和北桓交代?
太医们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还是倒霉的太医院院首硬着头皮走了上来,无奈的说道,“这毒症实在是太霸道了,我们几乎是闻所未闻,这北桓七皇子,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熬不过今夜?你不是说可以七天吗,今天才第六天啊!”沈德远听到太医院院首的话,眉头直接锁成了“川”字型,焦急的说道,“这个夏月吟,怎么还不回来!”
“皇上,恕老臣直言,北桓七皇子这毒症,普天之下,怕无人能治,尤其是拖到此刻,便是大罗神仙来了,怕也无济于事了。”太医院院首一脸的灰败,有些丧气的说道。
他已经拼尽全力了,却连七日都拖延不到,足以见这毒症的可怕。虽然她不知道夏月吟能请来什么大夫,但是在他看来,再厉害的大夫也不可能救得回祁沐琰这样的身体了。
除非
“你的意思是,他死定了!你们这群饭桶,他若是死了,朕要你们都陪葬!”沈德远听到太医院院首的话,不由暴跳如雷,瞪大了眼睛发怒。
这祁沐琰要是死在了南楚,他们怎么也要给北桓一个交代,这群饭桶太医的性命,他是不想保,也保不住。
“也也不是这天下,还有一人能救下北桓七皇子”太医院院首听到沈德远发怒的话,忍不住颤颤巍巍的说道。
沈德远立刻不耐烦的问道,“谁?”
“辟兰谷谷主。”太医院院首颤抖着答道。
辟兰谷谷主公子倾,一双妙手,可令枯木逢春,白骨化肌。只要一息尚存,便没有他救不回的人。
只是,辟兰谷素来与世隔绝,公子倾更是脾气清冷。他不愿意出手施救,即便你是四国皇室,即便你死在辟兰谷谷口,他亦不会多看一眼。
别说祁沐琰的身体根本撑不到辟兰谷谷主前来,就算可以,恐怕这公子倾也不会愿意出手施救。
毕竟辟兰谷一向与世隔绝,忌讳与四国权贵有任何交集。
“那你不早说?”沈德远听到太医院院首的话,没好气的说道。
这辟兰谷的名声,沈德远也不陌生,只是对于辟兰谷的规矩,他就不清楚了。左右身为一国之帝,身边有着最好的大夫,似乎也用不上去请什么辟兰谷谷主。
太医院院首被沈德远一呵斥,整个人又是抖了抖,为难的说道,“不是微臣不说,而是此去辟兰谷,少说也要四五日的行程,北桓七皇子的身体根本支撑不到请回公子倾。”
“那不能派人送祁沐琰过去么!”沈德远有些头痛的捂着太阳穴,真恨不得一巴掌抽在太医院院首的脸上。
太医院院首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北桓七皇子的身体不宜移动,若是舟车劳顿,只怕熬不过三日。再者而言,辟兰谷谷主性情孤高冷绝,即便是南楚皇室出马,他也未必会施救。”
“那现在怎么办?真让他死在南楚?”沈德远重重叹了一口气,眉头紧紧锁着。
天色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天边夕阳敛尽了最后一丝余晖,一切都陷入了沉寂的黑暗中。
祁沐琰的身体,也到了死亡的临界。
“让开!”
一道娇叱在房门外响起,下一秒,就看见夏月吟发丝凌乱的冲了进来,那形状,当真是凌乱憔悴的很,本就只要巴掌大小的脸颊,显得愈发瘦削,一双灵动漂亮的大眼睛也深深凹陷。
太医院院首被夏月吟突如其来的闯入吓了一跳,尤其是看到如此巧笑倩兮的美人竟然几日就憔悴成这样,看样子,夏月吟怕是几日都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不过夏月吟回来了,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松一口气了。不管她请回的人能不能救回祁沐琰,至少在祁沐琰断气之前,他把祁沐琰交出去了,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不过依他看,祁沐琰只怕不出一炷香就会断气,不管夏月吟请回来的是谁,怕都是自寻死路了,到时候治死北桓七皇子的罪名,是不得不担下了。
想到这里,太医院院首不由同情的看了一眼跟在夏月吟身侧的两个人。
一个是十岁左右的男孩。另一个,看样子二十岁左右,一身粗布青衫,却偏生被他传出了无华的气度,那秀美绝伦的姿容,风华绝代的气质,即便是四国权贵,怕也不能企及。
“你们都出去吧。”清癯冷峻的声音,如同高山之巅流动的空气般,高旷优雅,却又隔着无边的疏离。
这样一句话,看似温和淡雅,实则孤高狂傲。他们可都是南楚最最出色的大夫,太医院最最顶尖的太医,如今,却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赶出了病房?
那情形,倒像是嫌他们在里面碍手碍脚的。
听到这句话,太医院院首收回了自己眸中的同情。不管这少年是如何的风姿卓越,可他既然自己非要找死,那也怪不得他们了。
片刻,房内便只剩下了公子倾和彤儿。
就连夏月吟,也一同离开了房间。公子在施救的时候,不喜欢旁人在场,这一点,她很清楚。因此,就算心里面很担心祁沐琰,她还是耐住了性子,到屋外等候。
屋内,彤儿整个人拦在了公子倾的面前,小小的脸蛋上是满满的执拗,“公子不可啊”
毒已入骨,再迟片刻,便是禁术也救不回了。
公子倾墨黑如玉的眸中闪过几分决绝,既是她要救的人,他便一定给她救回来。
“彤儿,让开。”冷硬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
“公子你何苦呢你的身体”对于公子的命令,彤儿向来无法违逆,他不甘不愿的让开了一步。
望着公子倾瘦削的背影,彤儿鼻子一酸,竟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动用禁术的代价,他很清楚。一年多以前,为了救夏月吟,公子动用了禁术,身体便埋下了病根,若非公子医术冠绝天下,只怕早已缠绵病榻。
这如今,公子的身体尚未痊愈,再一次动用禁术,后果不堪设想。禁术每动用一次,伤害便更深一分。
公子曾说过,人之一生,禁术最多动用三次。三次之后,便会油尽灯枯。而每三年之内,不得连续动用禁术,否则伤害加倍。
现在,现在公子却为了救这人,再一次动用禁术,那付出的代价,便是他自己的性命安危啊!
在彤儿低低的啜泣声中,公子倾终于费力的完成了施救。
在最后一针施完时,他的身子一个踉跄,便重重倒了下去。
额际是遍布的细密汗珠,公子倾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甚至比躺在床榻上的祁沐琰还要严重几分,他的眉轻轻蹙着,低声而无力的唤道,“彤儿,替我”
后面的话,他却是再没有力气说下去了。
彤儿闻言,哭得更加厉害。
他明白,公子是让他替他施针调养。他记得上一次动用禁术,也是在公子的指导下由他施针的,可彼时,公子至少还能活动,能言语。
可现在他却连说完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公子的性子,素来隐忍自持,若非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怎可能一句话都坚持不到说完?
含泪替公子倾施针,此刻彤儿的心中,对夏月吟的喜爱,已经尽数变成了责备。纵然他知道,夏月吟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她甚至不知道,当初公子为了救她牺牲了多少。
可是,他就是见不得她这样伤公子的心。
公子明明那么喜欢她,她却为了别的男子来求他出手。她明知道的,明知道辟兰谷素与四国权贵隔绝,却还是请公子出手,她不知道,这样会让公子有多伤心吗?
“公子你为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说啊”看着已经因为力竭而昏迷的公子倾,彤儿忍不住低声哭泣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