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之后,崆寥后山,瀑布洞。
地火洞内,霍斩风双眼闭阖,盘膝而坐,双手在胸前结印,面色时赤时青,身上的粗布衣袍无风自鼓。无影珠静守丹田处,腹中的青色气旋绕其缓缓转动,并有两道青气在腹、心之间上下轮换,息息不绝。
老者挺立在侧,轻捋着胡须,不时地含笑颔首,眼中满是欣慰之色。小白趴卧于地火井旁,欢快地撕咬着两只破烂不堪的草鞋,并时不时地探头望来,一脸的顽皮之相。
待丹田气在周身大回环数周之后,霍斩风睁开双眼,直立而起后说道:“师父,方才我修功之时,血腾如沸,而且丹田处的无影珠似对腹中元气有吸嘬之力一般,令丹田处的元气越聚越多,气色也越来越深。将元气回环数周之后,我更觉得有使不完的气力,师父,此是何因呢?”
老者轻咳了两声,笑道:“斩风,你本无奇骨异筋,却甚是聪慧,再加上你曾经饮食过雪白狼乳与聚火果,又得到无影珠之助,寻常修真之人须十载或更长的时日才可炼成的戮辰诀第一层的渡炼界,而你却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修炼而成,实乃万载难逢之良材。这十日来,你身中已有旁人数十年的苦修之功,为师在迟暮之年,能收有你这麽一个关门弟子,真乃大慰平生啊!”
霍斩风失去唇边的口涎,拱手道:“多谢师父授业之恩,斩风定当不负师父厚望,早日有所修成。”
老者恩了一声,说道:“火候已到,今日为师便授你第一层的气炼诀。”
话音方落,老者默念口诀,戮辰剑陡现霍斩风的身前。老者轻抖袖袍,肃然道:“斩风,握住戮辰剑柄,将你腹中元气凝集在拳中之后,尽输于这戮辰剑中,那气炼诀自现。”
听老者说罢,霍斩风未作迟疑,双腿外开并徐展双臂,甫握住戮辰剑时,一股微暖之气即刻走遍全身,令他舒爽无比。霍斩风略调气息,将腹中元气皆输于戮辰剑之上时,倏见戮辰剑体赤芒大涨,诤鸣不止,一道殷气从“戮辰”二字中飘荡而出,是为四句简言:意守丹田,吐纳运气,坠元足下,御器浮空。
霍斩风凝望着那四句简言,默念道:“意守丹田,吐纳运气,坠元足下,御器浮空?”
霍斩风凝眉沉思片臾之后,忽地星眸烁闪,似有所悟。
老者赞许地望着霍斩风,道:“这戮辰诀不尚词藻,却博大精深,为神州第一雄诀。精专戮辰诀者,可霸天下!斩风,这四句简言通俗易懂,无须为师赘言,你只需多加揣思便是,以你的资质,不过数日便可领悟。”老者闲踱数步,轻咳了数声后,面露难色道:“当务之急,须寻一法器,才可习此要诀,若使用凡俗之物的话,难展戮辰诀之威。俗物易得,神器难觅,此事甚是棘手啊。”
霍斩风凑上前去,拭去唇边的口涎,慎然道:“师父,用缚龙藤辅习戮辰诀的话,可行?”
“缚龙藤?”老者满脸愕然,继尔爽朗一笑,说道:“那缚龙藤与无影珠齐名,小雨婵怎会舍得将那宝器赠与你呢。话说回来,若你可并有无影珠与缚龙藤这两件罕物,假以时日,定可纵横天下,晋身旷世高手之列。”
“师父,梅姑娘确已将缚龙藤赠与我”,霍斩风喟然长叹一声,尔后丧气地道:“可惜那缚龙藤却已被我损毁,断为两截龙脊骨。”
老者立时大惊,双眼大睁地道:“什麽,缚龙藤断了!”
霍斩风点了点头,脸上满是愧疚之情,说道:“后来我以戮辰诀驱驭无影珠,召唤出了两条上古火龙。听大姐姐说,那两条火龙是为上古神兽比翼龙。”
“比翼龙!”老者闻言大震,浊目圆睁,难以置信地道:“你方才说你以戮辰诀驱御无影珠,召唤出了上古神兽比翼龙?斩风,快将那夜情形说与为师听!”
霍斩风未料到闻古知今的老者会有今日这般惊激的神色,忙将那夜的情形说与老者听。
待霍斩风讲完,老者略作沉吟后,正色道:“斩风徒儿,快将那两条比翼龙祭唤出来,为师要瞧上一瞧!”
“是,师父。”
俊面倏然扬起,霍斩风鹗视前方,将无影珠喷吐而出后,双臂在胸前横展而出。两根龙脊骨从掌心中析出后,霍斩风将其抛入空中,尔后凝气到掌,朝悬于空际的无影珠疾推而出。俄顷之后,无影珠之上赤芒大涨,疾转不坠,而两根龙脊骨却未化成比翼龙,而是“当啷”落于石地之上,把闲卧于近旁的小白吓了一跳。
霍斩风怔怔半晌,不解其故,低声自言自语地道:“之前还可以召唤出比翼龙,为何今日却行不通了呢?”
小白用两只前爪碰了碰石地之上的两根龙脊骨,又扭头望了霍斩风一眼,尔后低嗷了数声,哂笑不止。
老者负手信步而走,思忖片臾之后,说道:“斩风,当时这龙脊骨化为比翼龙之际,骨上是否沾有你的鲜血?”
霍斩风回顾之前的情形,目中闪过一丝喜色,奋然道:“多谢师父提醒,徒儿懂了!”
长舒一口气后,霍斩风以念力驱御龙脊骨,只见龙脊骨脱地上浮,向地火井飞身而去。霍斩风划破手指后蓄力一弹,两滴指血沾于龙脊骨之上后,登然隐没不见。
待龙脊骨飞过地火井后,两声龙吟登时响彻地火洞,震动洞体晃颤不止,直有碎石崩落而下,只见两根龙脊骨陡然化为两条青色火龙!或是方才霍斩风念力过激,比翼龙触地之后,余势未歇,在石地上翻滚数周之后,方才立稳。
小白惊声而起,瞠目而望,只见两条比翼龙腾空而起,轰然坠落于小白的身旁,龙爪挥舞生风,巨大的四颗龙目怒睁,血口肆意喷张,在地火洞内恣荡咆哮,震落大量的石块,几近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