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警车出门的时候,我瞧见有辆出租停在门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送我们回来的那辆。张楚帆也注意到了,他也狠狠地盯住那辆车,全神贯注到直至我们辆被分开到不同的车里他也没有看过我一眼。因为是分开坐的车,所以到警察局时,我们也是分开录的口供。
这花费的时间倒也不算太长,我只是将昨天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期间金娟问我,为什么张楚帆让我不要开灯,我想了想告诉她,大概出于是看见了匪徒的脸会被报复这种理论。她也就欣然接受了,没有再追问。
大约1个小时后我走出录口供的地方,看到与我们一起的大学生们都坐着在等我,叫我一起我回去,这人中没有张楚帆。我问他们,他们也说没有看见,而与张楚帆一起过来的人竟也没有留意他。我只好叫他们都先走,我在警察局等张楚帆一起回去。
开始等他时大约是中午1点半,2点半时,我想张楚帆到底是在说什么怎么这么久;3点半时,我开始觉得他说不定是早就走了,我想打个电话给他,却想起手机已经丢了,而且我也是没有他电话的,再等他半小时吧,我想;4点过了一会儿,我想是要回去了,说不定回去就发现他正在客栈里面呢?我站起身来,再看了看空空的走道,转身向楼下走去。
“毛静?你没走吗?”身后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叫住我,我想了一下确定大学生们都是走完了的,于是又回过身去看发现是那个女警察金娟。
“你应该早就完事儿了吧,怎么一直没走?”
“你来了我正好问问。”我走到她面前,“跟我一起来的有个同我差不多大的男的,姓张,你知道吗?”
“他啊,我知道,怎么了。”金娟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她问我,“你……难道是在等他?”
“对啊,我等他一下午了。他现在还在里面吗?还是说,他早就走了?”我在心里暗暗期盼,张楚帆是还在警局,而不是扔下我走了。我们才刚刚互通心意,虽然昨天是有些不愉快,但我还是希望能借来警察局的契机和好。
“他还在……不过……”金娟环顾四周,见没有别人,就招手让我跟她一起到了走廊外的阳台上。我随她走过去,“你跟那个姓张的,是男女朋友?”她问我。
“什么姓张的。”我听她这样叫张楚帆,心里有些不痛快,“他叫张楚帆。我们才在一起。”
“那就是咯?你说你们才在一起,那你了解他吗?”金娟一边说,一边又往后看了看走廊。
“我们虽然是来了这里才认识的饿,但最起码的了解……还是有的……”我说的又是没底气的很。越说越觉得心里烦躁,便告诉她:“你叫我过来就是说这些?那我走了。”
我转身欲走,金娟却又一把把我拦下说:“我是看在你脾气很直,为人不错,来给你提个醒的。”
提醒?提什么醒?“提什么醒?”我听见她的话又把提起的脚放下,她见我像是听得进她所说的,便把声音压低了对我说,“这个姓张的之所以现在还在被问话,就是因为他跟那个胡建辉一早就认识。还是从小长大的交情。”
“什么胡建辉?你是不是说熊建辉?”
“熊建辉不是假名吗,真名那个人叫胡建辉。”
我听她的话觉得真是好笑,“你是说,潜入我房间的熊建辉叫胡建辉,张楚帆还是跟这个胡建辉一起长大的?”金娟微微点头。
“金警官你不要开玩笑了。张楚帆是我男朋友,熊……胡建辉是匪徒,你说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认识很久了?不可能不可能,看不出来你还挺幽默啊……我先走了。”我觉得眼前这个警察一定是脑子进水了,这样挑拨别人的关系。之前还说什么多的不能再说,现在上赶着透露案情,不是有毛病吗?更何况虽然上午在色拉寺的事张楚帆坚称他没有看到人,但我是确定那个人也是胡建辉的。
我已经半只脚跨进走廊里,金娟不敢追上来拦我,怕动作太大被别人知道她在透露案情,便只能在我身后急促地说:“我也不愿意多管闲事!但我看你实在可怜!你自己想想,先不说你自己一个女孩子在外,跟这个男人才认识几天,而你这个‘男朋友’却可能跟别人串通起来入室盗窃,你自己想想!”说罢她急匆匆地挤开我自己往办公室那边走去,走过我身边时她又压低嗓子对我说,“自己好好想想!有需要帮助的就来找我。”
被她语气中的些许担忧吓到,竟看着她往远处走自己却愣在阳台门口。她说的是真的吗?她没有动机骗我,可是我跟她也只是陌生人,她又何必冒险与我透露这些案情呢?要是被人知道,她可是违反了守则。但我心里又不愿意去想,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毛毛?你在等我?”我正想着,又听见人叫我,竟然是张楚帆。他录完口供出来了。
“啊是,我在等你。我差点都以为你已经走了。”他伸出手来想揽我,我才一下子从自己的情绪中跳脱出来,忙把手缠上去,改成我挽他的手。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与平时没什么区别。
“我这不也是不知道你在等我吗?我长得太好看啦!警察叔叔想留我做他女婿。”他嬉皮笑脸地说,站在路边一招手,即有一辆的士车停了下来,“你看人长的帅就是不一样,打车都快点。”
如果我此时注意一点看他,可能会看到他上车报完地址之后表情一瞬间的僵滞。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我问他,他语气很温柔,却没有看我,一直在看后视镜,“没有……哦,之前的事的话……是我不对。毛毛对不起。”
他没有看着我,所以不论此时他语气有多温柔,都是很明显地在敷衍我。但那时我想,他可能也确实是在对于昨天和今天早上的事道歉。
“那,你能说的再明白一点吗?”我再次问他,他没有回答我,眼睛一直锁定在后视镜。那里面除了后窗透出来的道路,就是司机的半张脸,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我觉得很泄气,心里尽是难过。看样子这个人可能真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不然为什么我问他这些他这么敷衍?
遇到了长红灯。后视镜中后窗的景色也变成了静止的,我想现在他总可以看看我了吧。谁知他还是将视线紧紧地锁定在后视镜上,完全没有要搭理我的意思。又是气愤又是不解,我也开始盯着后视镜看,没有其余的,只能看着司机那半张脸。墨镜很大,几乎盖住了他的颧骨,衣领也竖着,不知道是不知这边司机的习惯,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竖衣领。虽然是这样,这个司机的肤色却不像在街上看见的当地人这么粗糙黑红,反而是有点游客刚过来时被晒坏了的样子。头发仔细一看也是染了颜色的,还穿了耳洞。
耳洞上带着耳钉,但隐藏在衣领后面的,又好像不只是耳钉。我仔细看着,不期然与镜中司机的眼神撞到一起。那眼神让人很是不说服,就好像是视线化成实物,化作什么爬虫动物在身上趴伏。
而耳朵后面的……是像小耳朵一样的肉瘤子。
是胡建辉!我浑身一个激灵,不是每个司机都是这样穿,而是回来时坐的车也是他的,也是胡建辉!我转头看向张楚帆,他竟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盯着我。我一下子想起中午他始终说他只看见我,以及一个人回客栈时他落在后面不知道跟司机说什么。如果司机就是胡建辉,那他就是在跟胡建辉说话?!那上午的事,他其实是看到,甚至知道的?
那他们在说什么?
我突然间觉得胃里一阵绞痛,好像是很恶心,恶心得想吐。
车外喇叭声突然想起来,原来是红灯完了。胡建辉将手刹松开,车加速。我把车门猛地打开,朝人流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