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不要说!”刘涵心中,一个响亮的声音道。
她想面对他,听他说些什么,可是却因为激动而面红耳赤,担心他看到她这种囧态。
她想她应该回过头直接告诉他,现在说这些不合适。
可是直接说出来,如果少年不是想告白,岂非显得她太过自恋?
如果听少年说了,果真是表白的话,她又该如何回答?
如果直接拒绝,可能会伤害到少年那颗充满了热情斗志和向往的心。
可是不拒绝,给少年希望,到时候却发现自己不喜欢,岂不是会……
如果给少年说自己考虑考虑的话……
一种焦虑感充满了她的心海,左右为难之下,眼看少年越来越近,她紧张地想要回头跟他对话。
激动却使她忽然觉得很尴尬。
算了。
她面红耳赤的囧态实在是让她无法面对。
索性,她紧走几步,匆匆地离开了。
难道她,她竟对他毫无好感吗?看着刘涵远处的背影,云霄感到难以抑制的沮丧。
心里有个地方慢慢落了下去,心中五味杂陈,堵的有些难受,他抚上自己的心口,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神色黯然地朝楼下走去。
“云霄?怎么了,看起来这么失魂落魄……”一个女孩的声音。
“没什么。”云霄尴尬地回答她的招呼,头也不回,跌跌撞撞地朝楼下跑去。
“真奇怪,云师兄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慌张,脸还红成那样……”女孩顾自边走边道。
授业堂内静悄悄的。刘涵坐在勤者易腾的大字之下入神地写写画画。
在窗前,负手立着一位儒雅的少年,正若无其事望向楼外的风景。
楼外,万物复苏,一派欣欣向荣的气息。
刘涵咳嗽了一声,从书中抬起头,看看少年,又看看书,站起来走近少年热情道:“你好!你看起来,好像不是我们先生门下的弟子啊。”
“对,我跟司徒荟是同门师兄弟。”少年好像有些内向,迟疑着回过头,双手扶着窗台对刘涵笑笑。
“那你一定修为很高咯?”刘涵赞赏道。
“不敢当。”少年转过头,静静看向窗外。
“那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讲这里面的内容呀,系统地讲讲。你肯定有很多不同的见解。”刘涵抱着竹简走近他,娇声道。
“好。”少年犹豫疑惑地坐了下来,打开竹简,读了起来。
刘涵恭敬地坐在少年身侧,笑眯眯地看着他那张温润如玉的眉眼,只觉得这少年是那般亲切睿智。
却不料少年看了片刻,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忽然站起身擦擦头上的汗珠冷冷道:“我,我太激动了,根本无暇思考,且让我拿走这本书简,自己研究一些时间,一会儿再来给你讲解好么?”
说完少年抱起竹简匆匆逃也般地离开了授业堂。
留下惊讶的刘涵,愣在那里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什么?太激动?无暇思考?
怎么会?
对他们来说,这不是信手拈来吗?
他是怎么回事啊?
她对此有些嗤之以鼻。
难不成这人根本不是书院的人,只是恰巧碰到她了刚好被难住了,所以才……
可是那人不是穿着带有永忆书院标志的襦衫吗?而且,他那儒雅的气质不像是……
“嘿,涵儿。”儒雅少年前脚刚走,另一个少年后脚进来,把手中的竹简往桌子上一扔,笑眯眯对她道:“确定了哈?”
“嗨,李醴。”刘涵也问候少年道。
可是突然觉察到哪里不对劲。刚才李醴口中说的分明是“确定了哈?”
确定了哈?
确定了哈?
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是什么意思?
刘涵一时没听明白,怔了起来。
看着刘涵的神态,李醴道:“你难道不认识云霄吗?他不是一直挺喜欢你的吗?这是我们整个安居室公开的秘密啊!你既然不认识他,怎么他手中拿着你的竹简……”
一瞬间,刘涵恍然大悟。
细思量,在走廊上每天对她欲言又止的少年,棋盘对面冷漠的眼神,丛中原曾经说的话,刚才所言的激动,似乎一下子豁然开朗。
原来竟是这样。
原来那走廊那少年就是云霄。
原来她曾经以为的冷漠,却是满怀深情的喜欢啊。
原来云霄看似在看风景,站在授业堂门口跟人谈天,却是来看她的啊!
原来,洛奇没有撒谎,那封信确有其人。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傻。
自那日后,她便一直等待云霄的出现,好跟他说清楚。
却是李醴代他将竹简还给了她。
那少年之后忽然很少出现了。
刘涵却开始期盼起来,并且有意无意地注意起来。
“咯咯咯,这篇文章像是小孩子写的,一点悬念都没有。怎么可能拿高分呢?”沈蒨放下手中的文章,又拿起另一篇文章道。
“云霄?这个人的文章挺有内涵的。先生给的评价也不低……”
听到沈蒨的评价,刘涵忙不迭地看了过来,抢过沈蒨手中的文章,兴趣盎然地读了起来。
是的,字体完全像是女孩子的文笔。就是那封匿名信上的字。文章右下角确实署名是:云霄。
甄睿解开衣襟,疲乏地倒在榻上。忽然感到衣服口袋里有个鼓起来的东西凹凸不平硌的有些疼。捻起掏了会儿,掏出一块布疙瘩。
甄睿心下诧异,这衣服自沙场归来已经洗过一回,难道是曾经有人将信放在口袋里没被发现?
展开。上面隐隐约约有些斑驳的星星点点的字迹,好像是什么什么糖什么睿。
围幔之后,一个银发老者正捂着肚子咳嗽不已。
“启禀陛下,太史公来了。”老太监恭身道。
老者赶忙坐起身靠着玉榻道:“快请他进来。”
一个白胡子身材壮实却不显肥胖的老头儿进来拜跪在地上。
他的衣着干净利落得体。银发老者十分的高兴,从榻上颤颤微微地起身,走到白胡子老者身边将他搀起,呼吸都显得有些浑浊的感觉,大声道:“老弟啊,难得你来看朕。快快赐坐。”
“老哥啊,”白胡子老头微微笑着,复又用袖子擦擦脸,将落下的几滴浊水偷偷隐去大声道:“老哥身体都成了这个样子,老弟我得来送送老哥你呀。”
“嘿嘿,”老者颤颤微微地笑了,“……”
白胡子老头伺候老者坐回床榻,端坐下,趴在床头附在银发老者耳边对他道:“老哥千秋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银发老者仰天想一想道:“朕自问这一辈子,什么都做的挺圆满,唯独身后事觉得对不住啊,没给大慢国留一个纯血脉的继承人。不过啊,朕对此事也做了安排,你也知道,朕立了甄睿为皇太子,并且还培养了他出征的经验,他能文能武,朕目测是个仁君。至于身后之事,朕虽有心,奈何……至于到底如何,只能看造化了……”
银发老者怅然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