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螺与济诤子疾遁了一炷香的时间,远远望见一座大山峰。山峰雄大壮丽,高耸入云,奇特的是山腰处又生出七座山峰,藏在云海之中隐约可见,七座山峰呈“七星点斗”布局相互勾连。
济诤子回头笑道:“黛螺师妹,此处便是我朝源观本山,唤作插旗山。那山腰处七座山峰便是我观山门所在。请师妹随我入阵,切莫乱走。”说完往云海里去了,黛螺也紧紧跟上。
两人入了朝源观山门大阵,四周均是云海,云海变幻莫测。以黛螺浅薄的阵法见识也知是一门极其厉害的大阵,浩荡大气。比卧龙沟的大阵又厉害了无数倍,更兼具杀伐功能。比凌云宗山门大阵太乙诛魔阵似乎都不遑多让。黛螺暗想:天下之大,真是藏龙卧虎。谁想到这里会藏着这么一门大阵。
济诤子显然是一名好知客,回头笑道:“黛螺师妹,这是我派山门大阵'长乘阵’。”黛螺赞了一番。笑谈中,两人出了长乘阵,眼前豁然开朗。七座山峰坐落眼前,各峰之上均有道观殿宇。峰下是一片原始林海,全是参天古树。林海之前坐南向北立着左右两座山门,左玉右石,十分庄严肃穆。黛螺随着济诤子走到近前,看见两山门各镌刻一幅对联。左山门上联为:霞友朝朝朝朝朝朝〃朝;下联为:云朋观观观观观观〃观。黛螺立着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又走向右山门观看,不由一下看得入了痴,呆立在右山门前。
右山门上联为:善茅长长长长长长〃长;下联为:习三乘乘乘乘乘乘〃乘。
黛螺看着这幅对联,不知不觉陷入入定状态。隐约间见一俊朗矍铄的老道于云空中用手凌空写此对联,先是用指比划,渐渐到双臂舞动书写。舞动间,道袍双袖翩翩若飞,其中韵味玄奥高深。老道舞了几遍后,看着云下黛螺微微一笑,点了下头,然后渐渐淡去。黛螺猛地惊醒,觉得额头沁出些汗珠,又见一旁济诤子笑眯眯看着自己道:“恭喜黛螺师妹有所收获。此联是本派祖师油灯道人亲书。凡初观此联的有缘人都能有些收获领悟。但不是初看和有缘的,无论看多少次都是竹篮打水。即使我派弟子能有所悟的,也不过十之二三而已。黛螺师妹刚才入定两炷香时间,必定是有所获了。”
黛螺细察之下,果然自身修行精进不少,似乎更有一丝玄晦难明的好处。黛螺大派弟子,见多识广,忙称谢不已。济诤子笑着客气了一场,称是黛螺天资非凡的缘故。两人入了山门,笑谈中,济诤子好奇打问黛螺刚才入定中看见什么异景。黛螺也不隐藏,细细说明了刚才情景。济诤子闻言回头猛惊,半天才道:“黛螺师妹天资如此卓尔不群,绝伦脱俗。来霖师叔听闻后不知要怎么捶胸顿足啊。”
两人接着往一山峰上行去,路中不少殿宇观庵,更有不少石洞、草庐。黛螺暗暗称赞朝源观原来是一玄门大派。两人于近山峰处经过一石台,石台上有一几丈高的巨大石缸,缸下塑着好几个架梯爬缸的老和尚铜像,其中有爬梯的,有拿器具的,有扶梯的,有望风的,更有拿夜明珠照明的,一个个全是鬼鬼祟祟,贼眉鼠眼的样子。黛螺看得忍不住一笑,心想必定有什么典故在里,只是可能事关朝源观隐秘,就没向济诤子打听。
行至峰顶,是一个椅背峰顶,倚着椅背峭壁处有一间草堂屋子。峰顶崖边有一十一二岁小道士盘坐着捧着一狗腿边啃边哭,见了济诤子哭着起来相迎。黛螺略有些尴尬。济诤子介绍道:“这是东阳师叔座下弟子悲风子师弟。悲风师弟,这位是缙云山荡魔神君虚静散人座下黛螺子师妹。”两人见礼时,悲风子仍旧哭个不停。黛螺听了又暗奇到:这悲风师弟相见外人怎么这幅.....
这时济诤子接着道:“黛螺师妹切莫误会。悲风师弟因修了本门一门功法,所以随时有些外相显露。这门功法虽然精妙高深,神威颇具。但因这个缘故,本门历代少有人修炼。”
“呵呵,济诤师兄就莫给我粉饰装扮了。这功法自本门开派以来,我是第二个修炼的。哪里是什么历代少有人修炼,是根本没人修炼好伐。对了,你们到这里有事么?”悲风子哭着说道。黛螺见悲风子说话坦诚直率,不由心生喜欢,却又忍不住一笑。三人相视一眼,纷纷大笑,只是悲风子大笑时还流着泪的。
笑了一阵,济诤子道:“我是带黛螺师妹来见东阳师叔交差的。”悲风子大奇道:“我师父最是不管事的。徒弟都懒得好好教,怎么还吩咐起你事来了。不对,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为什么不叫我去办。我就说嘛,我师父当年收我果然不是真心的,纯属敷衍应付了事。”济诤子因在峰顶不好接嘴,只是悄悄对悲风子挤眉弄眼。看得一旁黛螺暗暗钦羡。
“贵客来了。你这皮猴子还在那里卖嘴皮子。还不速将客人迎进来。济诤你也进来。”随着一句暖洋洋的话语,草堂小屋木门无人自开。悲风子伸下舌头,挤个眼儿将两人带进草堂了。
黛螺进了草堂,见屋中全无家具,只在壁上挂了五方五老的画像。屋正中一蒲团上盘坐一位方脸道人,一字眉,眉上横着两细细印记,远看如长着四只眼睛一般,身材生的极其高大。着一身藏青色道袍,道袍胸前绣一赤阳,赤阳中有一三足金乌。黛螺想这圆脸道人必是济诤子师叔,悲风子师父东阳子,自己上前见礼道:“缙云山黛螺子见过东阳师叔。”东阳子抬手虚扶一下,请黛螺入坐左下首的一蒲团。待黛螺坐定,又指着右下首两个蒲团对济诤子、悲风子两人道:“你俩皮猴也坐吧。”
待三人分别坐定,东阳子道:“我与虚静散人在三百多年前有过数面之缘。当年虚静散人于打箭炉诛杀九幽老魔的英姿,我至今尚记忆犹新。贵师近来可好?”黛螺回道:“我师父甚好。近年来一意在太虚观清修大道,这两百年间甚少下山入世了。”
东阳子闻言思索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句:“吾等尚在苦苦挣扎,贵师已然望见彼岸。真不愧为谪仙之称啊。”黛螺听得眨了眨眼。
东阳子接着道:“不知黛螺小友为何被困在卧龙沟'迷仙阵'里?”黛螺想道:原来那阵叫迷仙阵啊。然后将与金莲夫人前后之事毫不避讳地详细说了。东阳子听完道:“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潘麻肜看来要应在今遭了。”说完闭目养神,像在盘算什么。一时间屋中静了下来。黛螺三人不敢打搅,也盘坐入定起来,静待东阳子再次开口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