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螺试探着接连捏了好几个手诀,使了好几种破阵秘法,却并无什么效果。护身光罩反而被瘴云和碧火又压了一尺左右。黛螺见状撅着嘴,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一物事往空中一扔。那物事跳到空中发出一大团滢光,然后如雪般消融消失,瞬间又生出一团朦胧的雾气降下,直接罩护住黛螺。整团雾气约有几丈许,里外间隐约流动着一股如梦似幻的难言气息,教人看不清雾中情形。
瘴云和碧火一下被这团雾气排开,两者之间显得泾渭分明。之后瘴云和碧火无论怎么涌动进攻也难以越雷池一步,反而叫雾气磨损吞噬许多。倒使雾气更见精神了,似乎还隐隐传达出一股雀跃的喜悦之情给黛螺。黛螺站在朦胧雾气中看外间情景,却看得清清楚楚,丝毫不见阻碍。心里暗赞此宝的神妙。这团雾气便是黛螺师父虚静散人在黛螺下山时传下的缙云法宝,迷空步障帕。
这迷空步障帕乃是丹霞天君当年随身把玩的物件,是用混沌初开时生成的第一缕雾气的一小丝炼制而成。其中耗费了丹霞天君许多光阴与心血。此帕虽然未曾达到丹霞天君当年期许,却也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法宝了。但不知什么原因,不说达到缙云九宝赫赫威名的程度,外间就连知晓此宝的都是寥寥无几。
缙云山历代琢磨此宝,也不过探索开发出困敌、护身两种不凡功用出来,尚有许多效用未曾开发出来。若是黛螺与金莲夫人初次打斗时就将迷空步障帕祭出,多少个金莲夫人也早就束手就擒了。只是黛螺心性颇高,不到窘迫地步是不愿使用的。这才让金莲夫人躲过一劫,也才能惹出后面许多纷争。
这迷空步障帕虽然厉害,在破阵脱困上却没有什么灵效。但黛螺见安危得保也放下心来,琢磨慢慢地寻个法子破阵而出。到时再寻金莲夫人这老贼婆好好出了这口心中恶气,索性坐下好好推演起这门大阵来了。
一旁的啾啾见了这团雾气,满是好奇,欢快地东闻闻西嗅嗅。只不过半柱香就索然无趣了,怏怏地回到黛螺身旁。见小主人正在专心,自己趴下打个哈欠会周公去了。
却不知气得外间一人几乎将银牙咬碎,此人正是金莲夫人。金莲夫人此时站在一花园里的小廊亭里。廊亭上方一侧是一枝从隔壁院墙里伸出来的红杏。那枝红杏生的极好,枝干有海碗粗细,上面又分出了许多小枝,枝上红杏开的极为繁茂。竟不似一枝红杏,反倒像一整树红杏开到这小花园里来了。廊亭檐下挂一石匾,石匾上用杏花枝叶的模样雕刻出三个娟秀小字:红杏亭,匾上署名是潘麻肜。廊亭下是一池碧莲,莲下隐约游着好几尾红宝石金鱼。
园外偶尔吹来一阵徐风,那枝杏花顿时飘落无数红杏花瓣,纷纷扬扬洒满整个小花园。若不是廊亭中佳人咬牙切齿,面目狰狞,本该是极入画的一景。循着佳人目光看去,原来廊亭下池水幻映出一场景,当中正是阵中迷空步障帕化成的那团雾气。
你道金莲夫人为何生这么大的气,一副不弄死黛螺不甘休的样子。就是换个凡俗来也可能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的道理。一则金莲夫人这人是个无视道德伦理的人,所有一切都是奉行利己主义。兼着自小从不读书养性,所以养成个我行我素的禽兽脾性。眼见黛螺脱了劫难,这就几乎将金莲夫人气死过去了。二则金莲夫人那瘴云和碧火有个名堂,叫“大欲火云”。炼制起来颇为不易。眼见被雾气收去不少,岂不是如同割了金莲夫人心头肉一样。
金莲夫人咬牙切齿一阵,却又无可奈何。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一八卦宝镜,对空摇了一会儿,将阵中大欲火云收了起来。心里恨恨想到:既然立马弄不死这贱婢,也要用这大阵将其活活困饿而死。看谁耗得过谁。收好大欲火云后,金莲夫人就转身寻消遣法子,排解心中抑郁去了。
金莲夫人这番不经意的举动却惊动了阵中的黛螺。正掐指推算的黛螺猛地睁开秀目,暗暗皱眉不已。原来这大欲火云是金莲夫人后来强加进大阵的。虽然金莲夫人自鸣得意,其实反将这大阵弄出不少漏洞出来。黛螺眼看要寻到一错漏逃脱出去。却被金莲夫人这阴差阳错的举动给坏了菜,大欲火云一撤走。大阵立马恢复原来模样,一下没了什么错漏可寻。这倒真把黛螺给困住了。黛螺自然不知其中缘由,还以为是金莲夫人的本事呢。心里暗骂道:这老贼婆倒是机警的很。就是不知这老贼婆上哪儿寻摸出这么一门好阵法出来的,真是明珠暗投。
黛螺被困在阵中并不显得十分忧愁。因为玄门同道的长辈们见了黛螺的小模样无不先就喜欢上三分。漫说缙云本门及凌云山所赐的宝物。就是其他门派长辈所赐之物,就已经让黛螺身家不菲,远超其他玄门大派普通弟子了。金莲夫人就是困个黛螺百八十年的,只怕其到时还是活蹦乱跳的。而且黛螺一旦长时间不见踪迹,缙云山自然会有人寻踪过来解救。
唯一可虑的是缙云来人为谁的问题。若是黛螺二师姐妙音天女宝音散人前来解救,黛螺倒不觉得十分丢脸。可惜现在缙云山出面行走,主持办事的多是黛螺大师姐女帝俊玄清。若是她来解救自己,黛螺想想都恨不得先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但黛螺越想越觉得可能是大师姐前来,不由着慌起来。可惜黛螺身上宝物虽多,自己却不太懂得阵法之道。身上那点浅薄的阵法知识还是以前打瞌睡听来的。要其逃脱这样一门大阵,也算是为难小黛螺了。
接着被困了几天后,就在黛螺愈发焦躁,连啾啾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挨了小主人无妄之怒火时。从阵外噼里哗啦打出一束金光通道直达黛螺处。不一会儿,从金光通道里远远飞来一人。来人手举一小八卦铜镜,金光通道原来就是铜镜发出的一柱金光所形成的。待来人到了近前,黛螺才看清其模样。来人是一位二十出头样子的小道士,一副笑模样。身着道袍,头上却戴着一古式石弁。更奇怪的是左手还挂着一小串念珠。也不知是敌是友。
小道士看见雾气时松了一口气,脸露喜色。自己正了正衣冠对着雾气道:“贫道朝源观济诤子,不知是哪位道友驾临四面山。这卧龙沟住着一位与本派有些牵扯的人物,那人性子最是乖戾不堪。道友若是贪看这里阵法奥妙,只怕就恼了那人,惹下些不必要的烦恼。因此贫道奉门中长辈之命,特前来相请道友到敝观一叙。”说完望着雾气。黛螺听完颇觉有意思,这济诤子看样子明明是来搭救自己的,却说的自己好像故意留在此阵一样。但黛螺还是存着小心,没有撤去迷空步障帕,也没出声。
济诤子等了一会儿见雾气里没有动静,旋即笑着说:“刚才贫道入阵,只怕已经惊动那人。现在是宜速不宜迟。还请道友跟在贫道身后,一切等出阵再说。”说完擎起铜镜,打头往外飞去。黛螺见状抱起啾啾,催动迷空步障帕也紧跟在后。
两人顺着金光东飞一会儿西飞一会儿,七绕八绕不一阵就出了大阵。黛螺见出了阵,四周也并无什么埋伏,就将迷空步障帕收了。在半空露出真容对济诤子稽首道:“缙云山黛螺子见过道友。”济诤子吃了一惊,忙还礼道:“原来是缙云山的道友大驾莅临。未曾远迎,实在失礼。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道友随我去敝观小坐。”黛螺心中正有许多疑惑未解,便点头应下。济诤子见状大喜,连忙带头架起遁光往一处去了。黛螺也架起遁光跟上。
两人还未出得卧龙沟旁边的大湖,就见身后大阵排山倒海般消融不见,露出卧龙沟原来模样。随后金莲夫人骑着异兽从卧龙沟深处窜到空中,望着两人飞遁处破口大骂,声浪滚滚:“朝源观的小畜生,你还知不知道长幼尊卑了。竟敢从我这儿救那贱婢出来。”
济诤子闻言冷笑一声,转头对金莲夫人道:“潘道友与我朝源观早就没甚瓜葛了。哪里谈得上什么长幼尊卑;而且我朝源观要在四面山做什么事,难道还要先请示什么人不成。真是天大的笑话。又哪里谈得上什么敢不敢的。潘道友若有什么疑问,尽管到观中理论。”黛螺见济诤子说话声音不大,但明显是在用一门上乘的传音功法。比金莲夫人刚才那浩大声势不知高明多少。心里暗赞了一声。
金莲夫人闻言一愣,旋即阴沉着脸返回卧龙沟的洞府里了。金莲夫人回到洞府发泄般摔了不少东西,半天才气呼呼地坐在椅中盘算。
心想:朝源观那帮伪君子终于拉下脸皮不要了,看这架势是容我不下了,难为他们忍了这么许多年。还有那贱婢竟然逃了出去。那缙云山向来护短得很,行事又霸道无忌,是出了名的大马蜂窝。此事肯定是难以善了了。这两吃人不吐骨头,藏污纳垢的所谓名门大派勾搭到一块,老娘我势单力薄,哪还有什么活路可言。不行,老娘我绝不坐以待毙,得事先早做准备为好。前阵子那帮子人不是邀我共襄什么狗屁盛举么。我且先假意应承,先骗来几个高手再说。这蜀中的玄门大派行事霸道专横,真可谓蜀地苦其久矣。只要我广发英雄帖,必有许多豪杰前来助阵。再凭着这洞府、这大阵,到时老娘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么好的牙口。想完就将洞府佣仆全遣派出去发帖邀人,自己也架起遁光亲自去邀请几位重要好手及友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