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宵帆听完这段来龙去脉后,沉声道:“如此说来,小独秀峰惨案的罪魁祸首和我们的大仇人竟是天莲教了?”王季新诧异地望着康宵帆,然后斟酌道:“不是这样说。我们的仇人应该是海红大法王。但海红大法王已死,准确说是海红一系里当年参与此事之人。”
两小说完这段话均陷入沉默,半晌相互无言。
“此事牵连甚广,我们还是从长计议。今日还是先谈到这儿吧!”康宵帆率先打破尴尬,然后告辞而去。王季新站在洞口看着大瀑布从洞前巨石倾泻而下的银丝水幕良久,然后低头叹了口气。
康宵帆回到香积院闷闷不乐。两小自到了天莲教相互扶持,无话不谈,两人之间的情谊更见深厚。这是两小头一遭发生发生如此大的意见分歧。其实想想也属正常,王季新是棒槌尊者两人的唯一嫡传弟子。入教之后便身份贵重,从来顺风顺水,是教中大有前途的后起之秀。而康宵帆不同,入教之后不过一区区杂役弟子,费尽心力才有了内传弟子身份。两人对天莲教感观和归属之心自然是大相径庭。此事之后,王季新似乎也生了闷气,好几月不来找康宵帆。
一天,康宵帆刚结束几处小灶的巡视,在自己小院里随意练气。从空中降下王季新,面色有些沉重。康宵帆看了看四周,便邀王季新进了暗室密谈。王季新刚坐定,便道:“现今情况有变,昨夜我两师父突然召我密谈。安排我这几日就下山到黔东蛮山的堂口任职,要我这十年里尽量躲开篷山。”
“是教中出现什么大的变故了么?”康宵帆问道。
“倒不是变故。按我师父的原话说,自此之后教里只怕进入多事之秋了。”王季新道,“前些日子,莲池召开观莲茶会。教中许多年没办此盛会,教中许多老人纷纷与会。茶会中秘藏和尚突然暴起发难,大谈特谈黄昏战役之事。对曲幽大散人指桑骂槐,说其贪天之功,寡廉鲜耻。”
“当时会场一片哗然!教中老人争吵的不可开交,小辈们没一个敢出声的。后来奥鹏尊者出来打圆场,说这不过是平日里一点小误会,大家还是和气为重。这时多宝郡王麾下旧部又纷纷起来喧闹。说自二代教主下野隐退之后,教里连个脸面都没有。不光教中人心不振,就是外派也多有笑话的。就算当年大家一起决议不设教主,那也应推个首领出来。”
“此话一出,连教中许多老人也不敢再吱声。曲幽大散人也不出声,只是不停抽着旱烟。最后还是长春老法王出来拍板,说天宫一直没设掌管之人。不若立个首座的位置。教中日常细务交由天宫首座处理。大事要事还是要交焚世堂通过。曲幽大散人也没反对,说自己当年是迫不得已被大家推出来反对二代教主杀生令的。自己并无什么独揽大权之意,如今大家年纪均大,撑不过许多时日,是应该要着手新旧交替之事了。大家见曲幽不反对便在茶会上一致通过设立天宫首座一事。”
康宵帆仔细听完问道:“那天宫首座立的是谁?”
“说是要新旧交替,不过是老人中找个年轻的罢了。也难得那些老狐狸会考虑,一致公推以前世新会的老会首焰火羽士作这首座。”王季新笑道,接着又说:“你品出来一点意思没有。这焰火羽士不是没有根基的,其以前掌管世新会一百多年。虽说世新会位置尴尬,但毕竟是教中一大字号。现在有了天宫首座的大义名分,难道将来会甘心一直雌伏于焚世堂号令之下?只是不知道焰火羽士以后是直着来的还是绕着来。我两师父说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将来教内明争暗斗一定激烈。黔南一流身份超然,没必要掺和进去。所以要我效重耳故智,远走地方,免得受那池鱼之灾。我特意将此事告知于你,是希望你也早做准备。好避开这场祸事,免得被牵扯进去作了炮灰。你有什么打算么?”
康宵帆听完久久沉吟不语,半天道:“我不过一内传弟子,身份低微,不像你有两个好师父。哪有什么法子可想?”王季新说:“这不打紧。我求了师父。师父说最近巴渝的堂口屡屡传书向教里要人。如今教里纷争将起,无心插手蜀州之事,那巴渝倒变成了一块避祸的福地。你若不嫌的话,不如先去巴渝避避风头?”
康宵帆想了想,便直接应了下来。
这便是康宵帆到这巴渝地界的一段始末,只是其在龟塔山上给天虹公主所说的不会如此详细罢了。这天莲教是日后一重要角色,笔者不过是为了让各位看官了解清楚才费了如此多笔墨。
天虹公主先听闻天莲教如此庞然大物竟牵扯进天意门之事里,不由大是忧心。后听得天莲教内里起了纷争,无心他顾,才又放下心来。回头问康宵帆:“这样说来,你是来避祸的了?”
“真人容禀。我并非全然是来避祸的,还有另外一重原因。我在天莲教时时听闻蜀中玄门大派的威名,心中好不仰慕。我弃暗投明之心早有,只是苦无门路。今得遇真人,所以如此冒昧地讲述真心。”康宵帆恭敬道。
天虹公主闻言后,脸露欣色,扶起康宵帆道:“难为你如此向慕正道,真真是难能可贵。快快起来。只是不知你心里仰慕蜀中哪个玄门大派?”
康宵帆答道:“我素闻凌云、青城是蜀州正道执牛耳者,心中时常仰慕。”天虹公主闻言皱眉为难道:“凌云、青城啊。这两派素来收徒严厉,这...”
康宵帆见状忙跪下道:“我知自己入过邪派,再难位列凌云、青城这等东土名门大派的门墙。所以我愿为真人打探消息,立下一番将功赎罪的功劳。求真人见我背负血海深仇的份上,到时再替我引见一番。”
天虹公主一甩云袖将康宵帆扶起道:“你这孩子,快起来!我蜀州玄门除了三清和师门长辈,并不兴这跪拜之礼。你以后万莫如此了。我刚才沉吟的确是有一番顾虑。但是你愿为蜀州正道冒险打听消息,就足见其诚了。我在此答应你,你只要立下一番要紧的功绩。我和缙云山向来交好,到时就是舍了我这张老脸也要将你如愿引入凌云、青城其一。”
康宵帆闻言大喜,称谢不已。
天虹公主又道:“这定胜禅师听你刚才说是天莲教的客卿长老,不知这是个什么身份。莫非他能差遣天莲教在巴渝的势力么?”
康宵帆笑道:“并非如此。天莲教有一习惯,凡是和教中有些渊源且本领不太差的人物。只要其不敌对天莲教,本人也不反对的话,便会颁一个客卿长老的身份。客卿长老在天莲教虽受些礼遇,却无什么权力。只是若其所行之事,刚好和教中不谋而合,才能得天莲教支援。定胜禅师之事,早先在天莲教内部便存争议。当今之际,更是没人愿意掺和其事了。只是定胜禅师很会与人交际,巴渝的堂口有些人愿意自己去帮衬定胜禅师而已。天莲教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眼,并不干涉。”
天虹公主闻言“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