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世间最毒,莫过于人心。”
这是陈缚墨在临行之时师叔说的最后一句话。
自孤峰至京都数万里路,陈缚墨一介书生费近一年时光之久方才踏尽,途径人世不免有些接触。故此,陈缚墨才对师叔这句话更加信服。
师叔说的绝对不会错。
但,即墨师兄、苏迁雨等人却也不是坏人。
师叔是陈缚墨的信仰,而在国教学院待的日子也并非幻象,陈缚墨的心境不免被打乱。
信仰就像人的灵魂一样,如山海般矗立在胸腔,信仰被否定推翻在这山海之中就犹如掀起滔天巨浪,地壳轰然颤抖,对自小就与师叔相处将其视为信仰的陈缚墨更是如此。
陈缚墨心境本能的反抗着,在其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就已经在推演计算,巩固信仰的地位。
在漫长的时间里,陈缚墨的信仰最终还是压制了这场兴革。
“姑且……先相信你们吧。”
不知不觉,陈缚墨竟是想了整整一个晚上。一抹朝阳已经降临天际,散发着渲染天空的温暖柔和淡黄色光芒。
陈缚墨小憩了一会儿后就起床更衣洗漱,保持着极严格的早起习惯。
“该去赴约了。”
……
……
京都中心的烟雨花巷与京都五大院相邻,哪怕此时清晨也车水马龙,其中连接国教学院的震北街却因为学院圣地显得格外安静,人数不过寥寥,与之相比有些相形见拙。
初晨,是一天中相对最安宁清闲的时候,年轻的学子们在这时都会选择离开紧张学习氛围的学院来到学院外漫步散心,因为缓解压力有利于学习效率的缘故,学院方面也因此默许。
然而这次散心的人当中,居然也有陈缚墨的身影。
这是陈缚墨自入学以来第一次的单独外出。
风清扬夏未央,夏季暖阳洒在陈缚墨的脸上,隐隐约约间,透露着某种喜意。
途径那片学院前的湖泊,陈缚墨未曾停留;撞见那棵参天般的古树,陈缚墨亦未迟疑,而是沿着街道顺着人群进入人山人海的烟雨花巷。
光听名字,许多人都曾把烟雨花巷误认为是那种灯红酒绿的莫名小巷。
但是只有真正见过其真面目的人才会有一种惊叹震撼的触动感。
这能让十余辆马车并排而行的道路为什么要在命名里加一个“巷”字?
翻阅古今史册早已没了记录,古旧程度竟是如此之久。
但是陈缚墨知道,他在那本厚到夸张的史书里看到过。
那是在数千年前人妖大战的时候,人类还未曾获星空赐福的当朝皇帝因其爱妃所作的一首打油诗里的一句“春尽花落夏未央,醉歌烟雨花一巷”而建造的……
此巷之大,若一辆马车横腰挡住也毫不影响人群流动。
巷中有一少年,矗立在人群之中,虽然他的身高并不高甚至于可能有些矮,但是其身上的那件某宗门山派的院服所散发的气场让别人都绕开而行,于是车水马龙中,人群像流水一样从中间断开绕过少年后又重新会合。
陈缚墨也看到了那个少年,但他却没有绕开,而是站在少年面前。
“我来了。”
“……”
“苏迁雨……你怎么了?”
“咱,我,我们快走吧!”
“怎么了?”
“……这里好多陌生人,我们快逃吧……”
“……”
……
……
京都内一角落,花草树木遍地人烟稀少,可以说是一个天然的后花园,陈缚墨和苏迁雨对面盘膝而坐。
“很感谢你在百院宴那时邀请我一起修炼。”
苏迁雨看着陈缚墨一脸严肃认真,有些羞涩的连连摆手说道:“不是什么大事啦。倒是陈缚墨你……”
“怎么了?”
“陈缚墨你居然不怕陌生人?”
“只是不擅长应付,但并不怕。”
“这样啊……”
尴尬的气氛持续着,苏迁雨偷偷瞥了一眼陈缚墨发现他已经开始入定修行,心想难道他就不会尴尬吗?
“苏迁雨。”
苏迁雨被他吓了一大跳,语不伦次的说道:“怎怎怎怎么了!”
“我还没过洗髓境,所以只能洗髓。”
“对啊。”
“可是大白天哪来的星星?”
“……对啊!”
苏迁雨站起身来捂着脑袋,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办。
“那个……”
“我想到了!”苏迁雨转过来,说道:“我们来练剑吧!”
“诶?”不待陈缚墨拒绝苏迁雨已经将陈缚墨拉起来,拔起腰畔间的剑就跃跃欲试的挥舞了几下。
“等等。”
“怎么了?”苏迁雨松开了陈缚墨的手一副不解。
“我不会舞剑。”
“什么?”苏迁雨再一次被陈缚墨震惊,以至于都已经无言以对了。
“怎么了?”
“你……不会用剑,为什么还在腰间备一把剑?”
“防身。”
苏迁雨不禁一脸无奈,隐隐约约间,陈缚墨好像看到了一抹遗憾。
陈缚墨问道:“你很喜欢舞剑?”
苏迁雨似来了兴致,如水般的瞳孔变得更加明亮,略显兴奋的说道:“嗯,我从小就一直练剑,剑是除了师兄弟以外我最好的朋友。”
陈缚墨觉得苏迁雨和自己其实很像,对陈缚墨来说最好的朋友是书和苏迁雨的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模一样。
“虽然我不是非常擅长,但是我可以试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