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渐深,沉重的黑幕已经把天空完全遮蔽,国教学院学子宿舍楼外的熏衣草在无人的道旁静静的发出淡淡的清香。
这个时候参加百院宴的学子们都回来了,因为白天的劳累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第一时间睡觉,如果没有像话本子那样从窗口爬进来的那个人的话陈缚墨也是这么打算的。
陈缚墨拖着沉重的眼皮,用手支撑着摇摇欲倒的脑袋看着唐闲,问道:“今天……你又有什么事?”
唐闲看着陈缚墨打趣道:“你最近倒是没有一开始那么结巴了?”
“有什么事?”
“啊,这个啊……”
“有什么事!”
“……你这么激动干嘛?不过是来看看你今天的百院宴参加的怎么样?”
陈缚墨看着唐闲犹豫了一会儿。
“……有人云……”
“够了够了!你不要再讲大道理了!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唐闲挥了挥手连忙打住,说:“你这个人怎么说变就变?”
“还不是因为你真的很擅长打扰别人心境。”
“这也是我的一个优点。”
唐闲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的样子,看着陈缚墨严肃的说道:“明天百院宴你初战对手是谁?”
“我没有参战。”
“你怎么……”唐闲说到一半猛拍一下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对哦,要隐藏实力到时候可以压制对手。”
“还不知道是被谁压制呢……”
“你的境界这么高怕什么……”
“我还没有过洗髓境。”陈缚墨打断了唐闲的话。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
……
清晨五时少年坐在床上早已醒来,回顾着昨夜唐闲惊异的表情神情恍惚。
……力量真的是一切么?
这个问题过于复杂陈缚墨并不想深入,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陈缚墨心中本来就有答案。
相比力量,生命更可贵。
正是这个理念陈缚墨才来到了这里,才没有在流水溪畔道观下静待死亡,才见识了世事,才有了所谓命运的相交。
想起来初心且平静下来的陈缚墨气色明显比以前更加明朗,心境也更加坚定了。
走出院门又是一条长长的由国教学院众人排列成的队伍,如昨天一样进入了院监的马车上,哪怕昨天回来时院监就已经叮嘱了陈缚墨切勿再单独行动,今天还是不放心的又提醒了一句。
陈缚墨认真的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说道“……今天对战日,不参战可以随意离开吗?”
院监以为他又要去干什么,劝道:“如果想要参观星谕七司的话我们可以在结束后。”
“不必了。”院监一直没有告诉陈缚墨星谕七司分裂国教学院的原因,陈缚墨也不好意思直问,所以对星谕七司的话题一直很谨慎。
院监知道他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他也有问题必须要问陈缚墨于是话锋转开,说道:“……至于你修行的问题,我们认为你并不是没有星空赐福。”
陈缚墨有些兴奋,因为这至少说明自己选择的这条路也有可能可以通向终点。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
听着这话陈缚墨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了。
是啊,星空赐福于识海,如果把赐福形容成一杯水,那么识海便是那个杯子,水并没有问题,那么只可能是身为容器的识海出了问题,因此星空之力才不能通过容器汇聚起来而分散于四肢经脉。
“你的识海到底怎么了?”
院监以为陈缚墨不擅长交流经常结巴就是识海问题的病症,所以更加相信了这个结论。
陈缚墨的手微微攥了起来,鼻息也渐渐沉了起来,这个世界只有两个人知道自己识海的事情,连那个没见过的师父都不一定清楚。
毫无疑问,这是陈缚墨唯一也是最禁忌的秘密,临行前师叔就多番叮嘱自己万不可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可是即使这样陈缚墨也不知道该怎么敷衍过去。
不过幸好院监看他紧张便没有刨根问底,说道:“也罢,等你以后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说着说着,一行人已经来到了目的地,哪怕身旁万丛鲜花经过,哪怕即墨羽灰询问,哪怕已经就位陈缚墨还是没有实感,他不能想象如果院监刨根问底的话他该怎么办。
人对于秘密往往抱有恐惧,更何况陈缚墨只有一个秘密,对他来说那个秘密是与生命齐名的存在。
相当于死亡。
幸亏在那座道观里的大道典籍,陈缚墨很快就理解在这里空想是一种浪费重新又恢复了平静。
……
……
宴会还未开始,而为了表示对国教以及朝廷的尊重与敬畏,人们已基本到位,大多数人都在座位上静候大人物们到来,却也不乏有些人离开位置到大厅四周与他人攀谈。
苏迁雨扯了扯源与的袖子下摆小声说道:“……师兄,段师兄说了不要玩太久,我们回去吧?”
源与将手里端着的酒一饮而尽,脸色已有红晕,大声说道:“你能不能胆子大些,怕什么?有事我担着!”
苏迁雨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挥散飘来的酒气,责备道:“你喝了多少酒啊……”
源与竖起手指数了起来,道:“不多不多,十几瓶罢了……”
苏迁雨不禁无语,心想都喝这么多连脸都红了还敢说不多。
源与嗜酒如命的这一点苏迁雨很早以前就知道了,听说他第一次喝酒是他父亲怂恿的,这时候就忍不住小小的责备了那个同样嗜酒如命的父亲。
师兄和他父亲唯一相像的地方就是对酒的偏爱,不过苏迁雨不明白,师兄酒量明明不怎么好却为什么还要撑着喝呢?
源与突然呕了起来,打断了苏迁雨的思绪,苏迁雨连忙躲开,在源与身后轻拍他的后背。
“都说不要喝了……”
百院宴作为举世闻名的宴会,酒性自然烈,普通人差不多五瓶就要醉了,更何况源与一连喝了十几瓶。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宴会桌上的醒酒茶随处可见,苏迁雨拿了身边的一杯茶端给了源与。
“不碍事……不,不碍事,我还没醉。”源与接过了茶,喝了一口就吐了出来,说道:“茶就是难喝,真,真搞不懂师兄为什么介么爱喝……我没事了,汝,哦不……你自己去玩吧……”
苏迁雨不禁无语,结巴成这样连古语都说出来了还敢说没醉……
把源与送回段师兄那里的时候,段师兄狠狠的骂了一顿喝的烂醉如泥的源与时,源与还在发酒疯般的大骂茶真难喝,搞得许多人围观,苏迁雨就偷偷退了出来。
“源与师兄真是的……”苏迁雨一路走一路嘟囔道。
突然他环顾四周好像想起来了什么,忍不住自己敲了一下脑袋。
我又迷路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