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轻易认输,不喜欢多做解释,别人眼中的她是什么样她就是什么样,一点也不在乎,对于恶言相向也并非非要争出个道理,活得自然洒脱。
屏幕上忽然出现了一张安旬的画像,沈彦无意间看到了那张画的署名,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那是……那个人!这么说这张画是他特别为安旬所画,是亲手送给安旬的。
没想到安旬居然有幸遇上那个人,不过想想也觉得没什么不可思议。
分明是同类,一见如故才实属正常。
周围的墙壁上一幅幅安旬的画在来参加的人群四周一一闪现而过,这种特殊的布置让那些画又增添了一种别样的美感,惹得人群啧啧称叹。
此刻的安旬只是看着那两张她特别放置在幻灯片里却并不出自她手的画,任由人群里不时飘向她的视线。
被别人视做标榜的人,同样也有属于自己的信仰。
在喧闹的人群中唯一一个静静站立在最高的舞台上的人,却是唯一一个脱离了所有浮华,内心最为纯净的一人。
看着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两幅画的安旬,沈彦好像有点明白了宁云的老师和教授们对于安旬的喜爱的来源。
本该是绽放自己的时刻,却没有忘记提醒自己,不要沾沾自喜,在你的前面还有很多你无法超越的人。
不是自卑,不是自谦,而是自律。
现在想起来一开始那么偏执的自己还真是可笑,认定了安旬是借着宁云高调的新闻而自己弄出了事端想要趁热打铁,再火一把。存着这样的偏见,自己好像疯了一样,发誓要给她狠狠一击,再亲手把这种完全没有资格进入宁云的人赶出去。
事到如今,也发现自己是个独断的人,听不得别人的解释,只信自己,不信旁人。
更没想到的是安旬这个女孩,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别人的相信。以为她该极力辩解,以为她该面红耳赤,以为她该自惭形秽,偏偏她从来都成不了别人的以为。
无法掌控,捉摸不定。
不过……看了一眼安静站在台上的安旬,沈彦的心里仍是存了疑惑,记得安旬的新闻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他正巧打算去教学管理科找负责的老师,没想到却看到了出现在那里的校长,当时学校里很多老师都集中在一起,因为有关安旬的那件事算是学校创立以来最大的名誉危机事件。有几位老师提出学校绝不能接收安旬这个学生并且要立即发表声明确定校方会严肃处理的态度,有几位老师则是持着怀疑事件真实性的态度,觉得这样似乎对安旬这个学生不太公平,如果宁云与之撇清了关系,那么安旬以后的美术道路必然是死路一条,这对她的才能无疑是个遗憾。
就在处理意见得不到统一快要陷入僵局的时候,校长这才缓缓开了口,“这就是我们宁云该做的事情吗?那么大的一个学校一点担当都没有,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一个我们近来还高调宣传的新生,自己置身事外,要是真的做到了这一步,你们各位还有脸面在自己身上担着‘宁云’的名号吗?”这番话一出口,办公室里一时没了回话,可是站在门口的沈彦却觉得,校长脸上那副不相信的表情,刚才的那番话,完全就是在偏袒安旬。
“不用着急,等不了多久,真相会自己送上门。”颇为自信的说完这句话,校长拍了拍有点垂头丧气的负责教师,叫她不用担心。
果不其然的,第二天一早,事件的主角就亲自登门,在短短的闭门十五分钟之后就说服了在场的所有人员,自己出面澄清之余还让宁云的发言人为她投出了肯定和支持的一票。
那个时候沈彦就觉得安旬这个女孩不简单,可能她真的不是和宁云什么主任以及管理层有关,而是和校长有什么关联。
不单单是校长对于这件事的处理,还有他打破常规的高调宣传以及从来不会亲自出面为了欢迎新生的他,在昨天居然早早出现在了现场,虽然没有和欢迎的老师们一起站在门口,却实实在在是等在不远的地方,但是打安旬进入校门之后沈彦再往哪个地方投过去视线,却发现校长不见了。还不止这样,一接到安旬负责的画展宣传的消息后他就立即打电话去联系,想方设法的寻求了一次合作。
虽然是不长的时间里短短的几件事,却让沈彦完全是想不通。
一个晃神,台上的人已不见了踪影,他在场馆内扫视了一圈,这才发现了正在为一些人讲解一幅画的安旬,不由得抬头看向她指的那幅画,从他的角度远远看去,那幅画里所有奇妙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居然拼凑出了一个背影。他觉得很不可思议,分明是和人物完全无关的作品,这些东西有各自的位置,不刻意不突兀,却切切实实组成了一个背影的轮廓。
注意到安旬忽然往人群里投去的视线,不知为何在明显的愣了一下神之后她就站在了场馆角落里没有放置任何作品的一个位置。
正要往安旬站的地方走过去,不曾想她却先迈开了步子,走到一个举着相机的男生身边,说了一句什么,手朝不引人瞩目的一处微微一摆,像是把他邀请过去单独聊聊。一时间沈彦的步子停住了,觉得此刻还是不去打扰为好。
一句话没说,安旬直接朝面前的男生摊开手掌,保持这个姿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有……什么事吗?”被这样的注视弄得不太自在,那男生愣愣看了安旬一会儿之后有点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可以请你把相机给我看看吗?”指了指他拿在手里的照相机,安旬的语气不失礼貌。
下意识的护了一下手里的相机,那个男生抬头有点勉强的朝安旬笑了笑,“还是不用了,我的技术不是很好,要是把你的画拍的不好,怕你见笑。”
“我想你介意的恐怕不是这一点吧?”伸手去拿住相机靠近自己的这一边,安旬仍旧目光紧盯面前的男生,在他不自觉的手上一松的瞬间,相机已经拿到了安旬的手里。不出所料的翻看到了几张自己的照片,安旬像要问个究竟一样的把相机举在手里晃了晃,那男生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低下了头。
删除了拍摄到了自己的几张照片,安旬把相机又还给了面前的人,“这次的重点是画展的宣传,其他的可不能喧宾夺主。”
“不好意思,因为觉得你这个负责人也是一道风景,所有有点忍不住的就按了快门……”那个男生抬起头的时候还是红着张脸,不好意思的冲安旬一笑,“可是你是怎么发现的呢?当时拍照的人不算少数的。”一脸困惑的望着安旬,那男生很想问出个所以然。
“所以说你并没有当狗仔的天分。”调皮的眨了一下眼睛,安旬给出了答案,“你开的闪光灯很直接的刺到了我的眼睛,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有点怀疑,可是当我站到没有任何画作的角落时还是有一个镜头对准了我的方向,我这才肯定了。”
“原来是这样。”那男生挠挠头,呵呵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一照难求。”
背着手冲他摇了摇头,安旬微微一笑,“我不该是你眼中的风景,不也该成为任何人眼中的风景。”在那个男生细细咀嚼她这句话的时候安旬已经慢慢擦过了他的肩,“若是真想把我这张脸留住那就好好的画画吧,那个时候我就让你长久的保存。”
在安旬慢慢走远的时候那男生才回过神来,急忙转过身朝着安旬的方向声音不高不低的喊了一句,“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会为之努力。”
其实听到了安旬那番话的不只那个男生,还有离他们不远的沈彦。他之所以会走近并不是想要偷听,而是接到了校长打来的电话,说是想找安旬来听,问问具体的情况,沈彦站在对面看了半天以为安旬和那个男生没有什么重要的谈话,所以才会朝二人走了过去,却没有想到就听到了那么一段小插曲。
真是个只愿意被留在画里的女孩。
那些被你隐藏在画中的影子,才是你最骄傲的使者吧。
忙碌了已经都数不过来多少天的丁圩终于有时间赴了多年好友的约,见到宁云美院的郑校长的时候,他点头打了个招呼,而郑校长则是不住的点着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一句话也不说。
见到好友这样丁圩也明白了他想说的东西,却也只是笑了笑,抿了口茶。
“你家小旬还真是好样的,不愧是你带出来的。”终于爽朗的笑了出来,郑校长一开口就是啧啧称赞。
“是她自己做得好。”对于他的这句话颇为感慨,丁圩的脸上是掩不住的欣慰和骄傲。
“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我呢也不是那种会随便夸人或者是因为认识一个人就去偏袒和他有关系的人的那种人。对于我的夸奖你大可放心,那独独就是属于小旬的。”当年自己的好友毅然决然的把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安旬领回家里的时候,他还有过反对,现在想起来这无疑是个明智之举,这么有才能和胆识的孩子,若是当年误了一番栽培,绝对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