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爻浪突然扔掉了茶杯,温热的液体洒到了地上,很快没了痕迹只是冒着热气,竟不是茶也不是酒,“‘大漠美人目,奚山孤星雪’,这句江湖中人都背的滚瓜烂熟的话,我又怎么会不记得!得‘美人目’者得天下,真不晓得到底是怎么样的宝物,才能够和这天下江山相媲美……”
九娘听到这里,却突然放下了警惕,轻松地笑道:“果然是为了‘美人目’而来,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你会信吗?”
大祭司爻浪的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九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却不想他很快又换回了那副不可一世的微笑,轻轻眨了眨眼。
“火蝶九娘,你不用再住在神殿了。”
此话一出,倒是令九娘十分惊讶,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被封为祁月神女之后,就不再受命于巫王。”
爻浪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真实的微笑,像是突然吞噬了阳光的黑暗之光,散发着异样的色彩。
九娘低眉浅笑,嘴角扬起了一道好看的弧度,又问道:“你为什么不叫我祁月神女,而要唤那个死去的名字呢?”
“死去的名字?”爻浪将目光移到了九娘的身上,若有所思地歪着头,“只要‘美人目’在你身上一天,你就还是火蝶九娘。而这祁月神女,才是死了的东西。”
闻言,九娘不禁一笑,说道:“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你……”
“阿然,”爻浪却不再搭理九娘,而是唤出了那躲在暗处的阿然,“带火蝶姑娘去仙林谷,那里的温泉适合她的身体。”
姬然领了命,取出一个药丸喂进了九娘的嘴里,看着她吞下了才看带着她和阿喃离开。
临走前,九娘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爻浪,笑问道:“你给了我解药,就不怕我逃走吗?”
爻浪尖锐凌厉的目光突然柔和了许多,看着回眸的九娘,坚定地说道:“你在等人,所以你不会走。”
那青色的大鸟已经等候在了树屋门口,看着姬然是大祭司的手下,九娘觉得竟不再那么紧张了,抚了抚大鸟的羽毛,问道:“我来自塞北,不知道这是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么?”
阿然的脸突然颤抖了一下,才慌忙说道:“这是孔雀。”
九娘会意地点了点头,轻轻吻了吻孔雀的脑袋,那孔雀竟也不躲闪,还眨了眨眼,不禁逗得她温柔地笑起来,说道:“‘鸳鸯钿带抛何处,孔雀罗衫付阿谁’,原来说的便是这样的尤物……”
“鸳鸯……”阿然突然低声呢喃,不禁红了脸。
孔雀清脆地叫了一声,载着三人离开了“神树之屋”,找着仙林谷而去。
神树之下,小苗女阿琪正痴痴地望着从头顶掠过的孔雀,吃惊地长大了嘴,讶然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会飞的孔雀。”
待完全回过神来,才反应过来怀里的香包还没有拿给祁月神女。站起身来的瞬间撞到了尚垂在地下的藤蔓,手指刚碰到那藤蔓,藤蔓竟然在飞快地往上回缩。阿琪来不及反应,一把就抱住了藤蔓,害怕地闭起了眼睛……
上升的速度太快,风烈烈地刮过阿琪的脸庞,弄得生疼。藤蔓带着她落到了树屋的面前。
一阵好闻的气味飘进鼻子里,阿琪使劲地嗅了嗅,这才看到了塌在地上的衣角。顺着往上看到了那人的月银腰封,不禁吓了一跳!
“你……你是……”
阿琪在看到爻浪的那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怔怔地盯着他,一动不动。
爻浪笑了笑,扶她站了起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和蔼的大祭司与传闻的残酷狠毒根本不一样,在她见到的第一眼时便是那样的英俊而温柔。
阿琪的脸微微红了,却没发现大祭司扶着她肩的手里握着一把小匕首并一只蛊虫,却还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我叫阿琪……”
大祭司出奇地没有动手,而是收回了匕首和蛊虫,领着阿琪进了树屋,问道:“你是哪儿的?”
这话一问,阿琪倒也清醒了,无论如何不能暴露了墨姑娘,遂道:“半路上碰上了琉,她让我带香药给祁月神女,可惜没追上。”
香药?带给祁月神女?爻浪不禁皱起了眉头,说道:“把那香药给我看看!”
阿琪朝怀里一模,不禁下一大跳,惊声道:“不见了,一定是刚才飞得太快……”
“没关系,你回去告诉琉,我已经给了祁月神女解药,她无需担心!”
一栋小房子坐落在王宫的西面,不仔细找,根本就发现不了,阿琪离开了树屋之后就飞快的朝这里跑。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跌跌撞撞地进了主屋,正坐在榻上的墨一脸诡异地看着阿琪,问道:“怎么回事,这么气喘吁吁的?”
阿琪把门关上了,将怀里的香药递给了墨,摇了摇头便只管抱起茶壶往嘴里灌,跑了好远的路,把她给渴坏了。
墨问道:“没有办成吗?”
阿琪摇摇头,却又点点头。
墨有些疑惑了,问道:“难道有人提前下了手?”
阿琪这会儿才缓过来,说道:“不,我见到大祭司了,他说他已经给祁月神女吃过解药了。”
“那现在祁月神女在哪里?”
“我看着大孔雀载着祁月神女、阿婻姑姑还有阿然护卫朝着仙林谷的方向去了。”
“仙林谷?”
墨略一思索,便展舒了眉头,对阿琪道:“你屋子里有你最吃的香薰鸡,快去吃吧,不然该凉了!”
闻言,阿琪一刻也等不得地就行了礼退下了。
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即便是在自己起居的地方,墨还是带着面纱斗笠,她站起身来,走到了榻的背后,淡金色帘子后面是一扇门。
石门被打开,然而里面黑漆漆的,偷窥者根本看不到到底藏了什么东西。只见墨走了进去,石门复又关上。不一会儿,传出了野兽般的嘶吼……
临近南疆的一条小路上,老爷爷背着柴,牵着小孙子走在回家的路上。
“爷爷,你看那是什么?”
“那是大雁。”
小孙子疑惑地咬着手指,不解道:“可是爹爹和我说过,大雁是白色的。原来……还有红色的大雁啊!”
红色的大雁,爷爷不得不抬头朝天上望去,这一看不禁惊讶地话都说不出来。
“天哪!竟然……竟然……真的有……”
数十只红鸾从爷孙两人的头顶掠过,当先一鸟的背上坐的正是奚华安。
“文风,你这办法好!”
“什……什么办法……”房文风胆儿小,一直抱着红鸾的脖子一动不动,生怕歪一下脑袋都会掉下去。
“你别怕,这红鸾经过训练的。”奚华安对文风笑了笑,轻轻拍了拍身下的红鸾鸟,“记得发现这红鸾群的时候,我还在和阿雪谈论成亲的事情……”
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了,房文风轻轻叹了一气,也没说什么,就这样沉默了。
红鸾鸟已经逼近地面,众人纷纷跳到了地上。刻着“苗疆”二字的地界碑坐落在身后。
前去探路的下属小跑着回来,说道:“回庄主,前面的路被断了,原本有一座大桥,看得出来是人为弄断的。”
“呵,别以为断了座桥就能阻止我去找她!”奚华安对指挥红鸾的训鸟师招了招手,那训鸟师便会意地带着红鸾鸟离开。
房文风穿得有点厚,无奈只能拿出扇子来扇,边道:“这南边和北边就是,不一样,五月天就这样热了。”
“这样热不正常,”奚华安走到断了铁索桥的崖边,眉上隐着一层雾,“我想这桥是被烧断的!”
他指着断桥的痕迹,上有被火烧过的焦木屑。
等等,既然是木屑,那么说明这座桥根本就是木头做的,而并非是铁索。然而要跨过这么远的一个大深沟,木桥根本承载不了这来来往往的人流和车辆。
只能说明,这里并非是南疆真正的入口!
“我们被骗了。”
“被骗了?”
闻言,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房文风看着对面的山崖,在奚华安的耳边低声说道:“华安,我觉得那人真正的目的,是想让我们把自己给骗了。”
“自己骗自己?”奚华安有些莫名,“自己怎么能把自己给骗了?”
“你看那边……”
顺着房文风所指望过去,在山崖的那边,分明可以看到残留的一小截铁索桥,既然这桥还是铁索铁板所制,那么为什么会有碎木屑呢?
“我想那人已经事先知道了我们要来,故意弄出了这些烧焦的木屑,想让我们另寻他路。可是我们已经反复查阅地图并已派人侦察,只有这里才是进入苗疆的正确道路。”房文风振振有词,坚定的目光让人无法怀疑似的,“所以,我们只有跨过这没有桥的大沟壑才行!”
闻言,那些跟随的属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纷纷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公子,这没有了铁索桥,根本过不去啊!”
“就是啊公子,何况这里目标太大,我们就算硬要过去,也会被发现的。”
“庄主,不如我们另行他路,说不定还能尽快抵达南疆王宫!”
“……”
奚华安扬手作止,打断了那些议论纷纷的属下随从,说道:“刚才文风已经说了,只有这里才是正确的道路。在这中原武林,文风的方向感是数一数二的,更何况他知道的东西比你们多了去了,既然他这么说了,就一定是有了办法,是吧?”
“没错,”对于好兄弟的理解和尊重,房文风感激地微微一笑,“我的确有一计可以到达对面,只不过会有些麻烦。”
“文风,你但说无妨,只要你说出办法来,我们一定配合。”
“我们需要两根绳索,不过不能用一般的绳索。”
“那我们用什么?”
“现用草编。”
既然奚华安已经发话,众随从也不敢再说什么,立时就有人找来了可以编作绳索的草,递给了房文风。
“没错,就是要这种绿色的,这样变成了绳索在这长满青苔的崖壁上才不容易被发现。”房文风继续说道,“而我们则需要顺着这绳索先爬到崖底。”
“崖底?”
有人表示出了不可思议。
“这么深的大沟,怎么可能下得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