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玲嘲笑着小丫头。
“脸蛋儿还红红的,想些什么啊?”
一面提醒自己,待会儿回来,莫忘了试试孔隙。胡蝶的脸蛋儿,更红了,一定还滚烫吧:“玲姐,说些啥哟?人家正烦呢。”
管玲懂事地点着头。
“该!该!该呀!
要不讲什么爱呀情的?”
“拜托!玲姐耶!”胡蝶撒娇的跺着脚,其实是怕被同办公室的其他人听见。耶,茄子!管玲对她扮个鬼脸,进了馆长办公室。
左馆请她坐下。
什么客套也没有。
就递过来一张纸。
这让管玲有些忐忑不安:哎呀,是不是又是左长儿女的测评卷?或者是,左长的求爱信?这个成功人士,会给我写求爱信吗?
只怕他从来没写过吧?
还有,贵为市第二临狱的监狱长。
又是钻石单身,暗恋和公开追求他的女孩儿,一定很多吧?
还有……唉,真是的,管玲你怎么啦?想这么多干什么?你居心不良呢,厚颜无耻呢……哦,这是什么?志愿入党申请书?
谁要入党?
我吗?
“管玲,认真读读,细细琢磨。”
左老师说话了,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喉音挺重,这一点和左长一模一样。“入党申请书。敬爱的党组织,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党是一个……”
管玲一字一句的默读着,咀嚼着其意义。女大本生有点朦朦胧胧的感觉到,左老师让自己认真读读,细细琢磨,一定有其用意和道理。
对了。
我听说过。
要成为组织的培养教育对象,必须入党才行。
左长就是党员,那个“自动请辞”的郑院和刚上台的汤院,都是党员呢……“……请党组织给予考察和培养。此致,敬礼。申请人;××。××××年×月×日。”
当管玲读了第三遍。
并把申请书格式。
牢牢记在心中时,左馆放下了手中的笔。
揉揉自己手腕:“小玲呀,给我添点水吧,渴呢。”刚进屋是“管玲。”现在是“小玲。”对此,管玲高兴得哎一声,起身走到左馆办公桌。
拿起他习惯用的紫沙茶杯。
掀开茶盖。
一大杯清亮亮的。
与其说是茶水,不如说是早没了茶味儿的白开水,晃晃悠悠。管玲拿起朝外走,打算把它倒掉,重泡一杯。
可左馆叫住了她。
“小玲。
行了,添点开水就是。”
于是,管玲就把己冷却的茶水,倒掉一大部份,再拎起暖瓶冲上滚烫的开水,小心翼翼的放在他桌上,滴水未溅。
左馆满意的看看自己学生。
“记住了?”
“记住了。”
“明天交上来,落上星期的日子,下午支部正好开会。”“好的,左老师,不过,”左老师抬头瞧瞧她,慈爱的笑笑。
“我没听见!
即搞好自己工作。
又当科室的杂工。
态度端正,主动认真,并具有大本学历,这就行了。要想成为文化馆的正式干部,小玲呀,前面的路还长,努力吧。”
管玲豁然开朗。
啊左老师。
恩师啊,谢谢你了!
按理,得到左老师如此的爱护和点拨,管玲该感到幸福与满足了吧?可她没有,而是总感到还缺乏了点什么?又不知如何说出口,怦然心跳,小鹿撞撞,眼前一片光亮……
左老师见她久久的站着。
也不说话。
有些讶然又抬头,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笑:“小玲呀,你白雪奶奶就唠叨着你呢,有空,多和胡蝶来玩玩儿吧。”管玲心领神会,敬慕地看着自己的恩师。
“好的,我会的。
我还答应过左长。
帮二个孩子学习呢。”
左馆灿烂的笑了:“你这个小玲呀,去吧去吧,明天交上来,记住了。”出了馆长室,管玲才想起肖组委托的报帐单,连忙又返回。
左馆接了,细细看看。
大笔一挥,签上自己名字。
再递还给了对方。
一直眼巴巴守着的胡蝶,见管玲出来了,放开了喉咙:“玲呀,这儿来,这儿来。”管玲皱皱眉,上班时间,大呼小叫的,这胡蝶也真不注意别人的感受。
这样下去。
蝶呀。
要吃大亏的哦。
管玲站站,指指走廊尽头的财务室,跑了过去。取了钱,瞧着那崭崭新新的百元大钞,管玲不忍折叠,就那么拿着回了校审室,直接交给了肖组。
“谢谢!”
肖组微笑着点点头。
然后,走到张喘桌前,递给她。
“数数。”“哪用得着数?”张喘笑眯眯的一折叠,捏在了自己手心,这令管玲好生失落。“谢谢!”管玲也对她点点头,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打开了电脑。
一个纸团扔过来。
管玲扭头。
张喘奇怪的反问到。
“刚才你谢我什么?”“帮我购杂物和工具书啊。”管玲心情愉快,脱口而出,她决定马上把入党申请书写出来,然后烤到U盘,晚上回到家里再仔仔细细的捉摸和修改。
选修外国现代文学的女大本生。
格外注意遣词造句子。
情节和主要内容的充实。
可是……没想到,张喘和肖组互相看看,哈哈大笑起来。笑一歇,肖组抿着微笑回了自己座位,埋头工作。
张喘却凑到管玲身边。
“傻瓜啦。
这是上次大家在我那儿的费用。”
见管玲依然傻乎乎的没回过神,张喘又说:“即然是请大家到我家玩儿,请客算我的,这没说;可大家打麻将玩儿下来,却各有损失,总不能自己掏腰包吧?所以,啵!”
院长夫人睐眯眼睛。
右手指一弹。
“明白了哇?”
管玲当然明白了,莫明其妙的一笑。张喘就神气活现,走到每个同事面前:“你的!好好工作,回报肖组哦。”
一扬手。
飘下一张百元大钞。
对方就含笑不语的拈起,放进了自己衣兜。
走到肖组面前,张喘说的是:“肖大组,大家记着你的好,有事儿,尽管吩咐。”飘下张百元大钞。
肖组头不抬。
轻轻按住,缓缓儿移动。
移到桌沿一抛,钞票飞进了早拉开的抽屉。
同时回到:“谢谢左馆,谢谢组织,给我们创造这么好的工作环境;不认真工作,真对不起哟。”最后,张喘走到管玲身后。
先探头探脑的瞧瞧。
然后。
把剩下的79块,放在她的电脑键盘上。
“排排坐,吃果果,你也有份儿,收好。”慌得管玲连忙起身:“我不要我不要,我又没打麻将。”乐燕燕说话了。
“谁说你没打?
你不是输了79块吗?
孔隙,”
校友抬起了头:“哎乐姐。”“你说那天管玲打没打麻将?输没输钱?”“当然打了的,输了79块,还心疼得差点儿哭了呢。”
理工生添油加醋。
活龙活现。
引得大家都笑起来。
笑声中。肖组轻轻说:“管玲呀,别不好意思。习惯成自然就好了,乡规民约嘛,哪儿都一样。只是记着认真工作,报效组织就行了。”
管玲到底收下了这79元。
把它们细细的分类,揣进自己衣兜。
一面在心里自我安慰。
“我可不愿意被同事们看成另类!只要自己没偷没抢没贪污,就问心无愧。”看看同事们都安静下来,埋头忙自己的,管玲这才点开百度,输入“申请书”。
然后。
轻轻一点。
屏幕上那各种格式化的申请书,洋洋洒洒,纷至沓来。
管玲选其中的“入党申请书”下载,啵,一份正规的“入党申请书”格式,就清晰的现在了屏幕。
剩下的事呢。
就是按照刚才自己的记忆。
一一填上就成。
不过,还需要认真的修改,把太雷同的格式化语方和词汇,全部删掉,重新写上即能显示自己对党的深刻认识,又能体现自己大本生水平的内容。
一份漂亮的。
真实的。
呕心沥血写出的“入党申请书”,就算正式完成了。
哎呀,活在今天真好!活在网络世界真好!管玲快乐的哼哼着,愉悦的握着鼠标来点去:真不知道在过去,没有电脑和网络的时代,这“入党申请书”呀,是怎样写出来的?
动辄过千上万字。
还不把人的手腕写酸痛?
把脑袋瓜子写成了糊涂?
想想,那些曾经的“人民公仆”,犯事后的“贪官污吏”,或许写这“入党申请书”时,心情和感觉,也和我一样罢?
可是天啊!说实话。
这样写“入党申请书”。
哪能不犯罪?
完全说的是假话嘛。想到这儿,管玲讪讪的摇摇头,为自己开脱:不过呢,我不会犯罪,因为我只想转正,成为区文化馆的正式干部。
我己经习惯了这儿。
我深信凭我自己的本事。
我会在这儿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