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新来的,衣服归你洗、饭菜归你做、房间归你打扫。以后你就是我们的随身小厮,叫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犹言在耳。
吴玉已经洗了整整六盆衣服。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听话,先示弱再慢慢打入敌人内部?嗯,确实是最适合她的办法。
沈朗呼朋引伴又抱来一堆衣服。
她忍无可忍道:“你真幼稚!”
“你想反抗?”他眯起眼睛。
“肖哥哥!”她转身寻求外援。
“清雅!”沈浪亦不甘示弱。
屋内的肖清雅额头青筋乱跳。吴逸才那个混小子凭什么认为他会护着她,沈朗也是,跟一个小鬼争宠,不嫌丢人!
吴玉跑进屋,厚着脸皮抱住肖清雅一只胳膊,对沈朗做鬼脸,沈朗被她气得热血上头,竟然不甘示弱地抱住肖清雅另一只胳膊。
肖清雅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吴玉悄然弯唇,迅速逃走,随后屋内传来沈朗的惨叫。
“清雅、清雅,你冷静一点……啊!”
虽然理智告诉自己这么做是得不偿失的,但吴玉还是不可避免地跟沈朗杠上了。
督察组有一个证明身份的木牌,别在腰间。每日都要巡逻国子监一边寻找“猎物”。
和急于“赎身”的其他人不同,吴玉的目标是呆满三个月。由于同宿舍的关系,她被编入肖清雅领头的那队,这队资历最老,意味着这里的人都严重违反过学规。
吴玉是个相当识时务的人,人在屋檐下,必须抱大腿。她发现肖清雅不爱搭理她,毕竟在球赛之前他们一直属于敌对方,担心他一时脑抽给她不痛快,于是想法设法和他拉关系。
“肖哥哥,你当年犯了什么事呀?”天真无邪地睁大眼睛。
沈朗翻白眼。
他表示非常看不惯她,偏偏她像个蚯蚓滑不溜手,打不着骂不到,必要时候撒娇耍横无所不用其极,娘娘腔得让人想一巴掌拍死,却又没把人气到真把她一巴掌拍死!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耍弄他的度把握得真是非常好!
肖清雅瞥了她一眼,诡异地笑了,“怎么?你也想试试?”
她的心顿时哇凉哇凉的。
巡逻到第二院落的时候,肖清雅嫌全部走一遍太麻烦,给每个人安排了巡逻路线,最后在第三院落集合。
吴玉提着灯,没走几步突然被人捂住嘴拉到草丛里。
“呜呜!”
“是我。”周杜凡的声音。
她便放弃挣扎,转头诧异地看他。
但是周杜凡依然没有放开捂住她的手。
“现在开始我问你答,是就点头,不是就摇头。”
“唔。”
“那个围猎,你姐姐是不是会参加?”
点头。
“她是不是、是不是……”
她眨眼。
“眨什么!快回答!”
她委屈得眼底蓄水,问都不问清楚叫她怎么回答?
他用目光恶狠狠地胁迫她。
她吓得赶紧摇头。
“哦。”他明显松了口气。
他这一松气,吴玉就知道他想问什么并且误解了什么了。迅速纠正过来,拼命点头。
“什么意思!你耍我?”
拼命摇头。
“你到底什么意思?”
“……唔。”
周杜凡沉默良久,突然暴起:“你不守信用!”捂住她嘴巴的手骤然用劲,她痛得飙泪,“唔唔唔唔!”
“你分明答应我了!”他低吼。
“唔唔唔!”她哪里答应了?
“敢骗我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拼命摇头。
“没有!?我看你和肖清雅那伙人混得不错啊!”
疯狂摇头。
“还想骗我,我两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
“唔唔唔……”那是她的自保手段。
周杜凡突然猛地将她翻身压倒在地,一手仍然捂住她的嘴,一手掐住她的脖子,膝盖顶住她的两条腿。
她瞪大双眼。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真想掐死你。”
她惊恐地瞪他。她的细脖子真的承受不了他的大手劲,断了……要断了啊!
周杜凡最终还是没掐死她,大吼一声:“给我滚!”她立刻连滚带爬地滚了。
“你……”他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居然真敢不乞求他的原谅就滚了,吴逸才,你很好!
“不过手感倒是不错。”他搓了搓手,柔嫩的触感犹在,“不愧是吴琳琅的弟弟……哼,吴琳琅肯定是我的!”
吴玉快跑在路上,冷不防背后被人拍了一下,一个拳头反射性打过去。
一个督察组的同僚捂住鼻子哇哇大叫,他的肩膀被沈朗捏住,显然是临时被拉过来当挡箭牌。
“小子,火气不小啊。”
“抱歉啊。”吴玉无视掉沈朗,向遭受无妄之灾的同僚道歉,往身上摸手帕没摸到,就想用袖子给可怜的同僚擦鼻血,却被对方一脚踹开,“敢打老子,你找死啊!”
督察组的人都不是善茬。
吴玉心中的愧疚迅速消退,拍拍衣服上的脚印,站起来,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算扯平了。”
“靠,你把老子打出血,一脚就能补得回来?”对方咄咄逼人。
吴玉颇为光火,但想到自己正在惩戒期加考察期,还是别与人起冲突的好,于是耐心解释,“我刚刚受了惊吓,不是故意要打你的,而且沈朗拉你挡在他前面,他才是罪魁祸首。”
本想祸水东流,谁知对象像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畏惧地看了沈朗一眼,对她大骂出口。
很难想象,一个官家公子的言语会粗俗到这个地步。
吴玉心中愈火,面上笑容愈灿烂。
等他骂完了,微微一笑道:“今晚的巡逻结束了,我先回去了。沈哥哥,我们同路,一起走吧?”轻快地走上前挽住沈浪一只胳膊。
沈朗的娃娃脸顿时扭曲,一时不察就被她拉住手臂拖走了。
“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荣升你的‘沈哥哥’。”沈朗冷笑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一套在你身上运用得很熟练嘛。”
“沈哥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诶。对了,肖哥哥呢?”
“你肖哥哥风流去了。”
她阴瘆瘆的笑容终于有了变化,略显诧异道:“他的巡查的当口去风流?”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会老实呆着督察组,就是有着随时出门的便利。”
她眼睛一亮,转身就往外跑。被沈朗一手抓住,“骗你的也信,给我回去烧水。”
“去澡堂洗嘛!”
“我不乐意和一群臭男人坦诚相对。”
“这是女人说的话吧。”
沈朗冷哼一声,“敢说这种话的女人水性杨花都该浸猪笼。”
她跟着冷哼一声,心里骂道:敢说这种话的男人等价于水性杨花的女人。
“你在心里骂我?”
“没有!”
说完她就默默叹了口气,跟一群臭男人混久了,曾经那个冰清玉洁、我见犹怜的柔弱女子吴玉去了哪里?
“好吧,先回去,我去给你烧水。”她还是退让了。
其实搬宿舍之后另一个严峻的问题就是洗澡。
新舍友一点没有秦傲泽好糊弄,而且三人一间,时间很难错开,加之三人间的另一个坏处就是连隔帘都没有。她已经好几天没擦身了,身上痒痒的,头发也痒痒的。
好在她早有准备,在给沈朗的洗澡水中撒了一点迷香,他泡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得意一笑,去抓紧时间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