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似乎总不停歇,又或者凌森忘记了他为这场战斗的目的,鲜红的血在他的眼前一片一片的撒过,鲜血迷惑了他的双眼,长久无法宣泄的愤怒在手中的刀上得到了解脱,一次次的砍中敌人的身体,鲜血四溅,身体不停地被长矛尖刺戳中,带羽疾风细箭射中,伤痛也成为了一份刺激,激励着自己不停挥刀。
但是似乎某人看烦躁了。
一个少年将军从营中走出,身披蓝红战甲,最高指挥官的象征,身边簇拥着三人,两个温文尔雅似乎是谋士,还有一人身材魁梧,很是骁勇战将的形象,那一往直前的气魄,未战先夺其势,正面的对抗如果不是比他强很多的人应该是不能战胜的。大汉眉头一凝,看着倒下的数十军士,似乎想动手,旁边的少年将军却是面无表情的拦了下手,魁梧大汉立时退后,没有任何不满,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少年将军走向依然在厮杀的凌森,而凌森显然也注意到场上形势的变化,他看见了那个用一个小镇作为牺牲的幕后推手,如果兽人们是罪魁祸首,他们这些人族士兵一样都是凶手。扯着牙狠声冲向将军,浑然不顾有多少攻击打向自己,那边的爆炸也在耳边响起,不顾一切的爆裂,撕碎,怒吼都在眼前闪过,他知道是严炎为自己打的掩护,多幸运,能够有生之年遇见这些人啊!
少年将军也在有慢慢行走到迈开大步,这套步叫将军令,为将首者,集众兵之威,齐众军之怒,合众士之势,身聚一军信念,众志成城,此势如破竹,这个将军就如同背负了一整个军队的力量。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倒下,将军就不会倒。尽管看见了他的一步一强大,令人心悸的气势,但凌森不会退缩,他也没有想过到这一步还会退缩。他也有自己的信念,为了自己的所爱之人报仇的信念,气势还是那个气势,一个人他的力量再提升依旧有限,在一个军队的面前。但是他的刀更强了,凌森感觉到他的刀在手中更有力,更稳了,没有被这如山的气势吓破胆,勇往直前。害怕还是一样的害怕,恐惧只是让人懦弱的毒药。
两人相击,惊天动地,凌森本是被众军阵打出的诸多伤口在他的气势前又被撕裂更多更大。不停挥刀,面对数之不清的众军士的攻击,但又像是只剩下那少年将军一人一柄枪。凌森不记得自己挥了无数次,防御这满天杀机,但是总是落入虚处,眼看越来越近的攻击,放弃死亡在心中萦绕。看见严炎,福至心灵,一刀,这一刀很随意,这一刀技巧很好,在这巨大的势下如一条顺滑的老鼠,刀法皆为虚招,只有一个点是真正的实。他找到了这一个实,重虚轻实,凌森的全新的武道境界,但是那又如何,依旧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冲飞,昏厥倒地,也看见了严炎淹没在爆炸之中。将军大笑,“什么是力量?借势成力,以力压人,这也是所谓力的一种。把他押下去,遣送回都城,父亲会喜欢这份礼物的。”
……
一个穿着黑色补丁衣服的妇人在一个大宅屋后,她从一个仆人手中接过一个篮子,给了仆人十铜币,转身要走,那仆人装扮的喊住妇人“不对,今天的是要十三铜。”
“剩菜剩饭你还要那么多?”
“今天剩的菜品好啊,你看看!过两天这王家还有筵席,那个时候就可以多给你留点,还便宜。”
“好吧,好吧,可别骗我。”
……
“哎呀,你怎么又在吃泥巴,衣服不能吃,来吃饭,要用勺子,慢慢的一点一点,你看娘怎么用的。”
“这个好吃!”一阵狼吞虎咽,眼前这个明显是个大人模样的家伙,思考和行为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孩子。
……
“走路不要摇摇晃晃,慢慢走啊!谁叫你跑了,你看又跌倒了吧!笨娃娃。”
“啊好痛,我不走了,我就要跑。”
“不要四脚蹬地,谁让你学黑风了!”
“他跑得快啊娘!”
旁边一只黑狗极为无奈的瞥了他一眼,仿佛在骂白痴,一阵风一样跑到这白痴身前,提着后腿对着头就是一脚。非常怀疑自己当初救回来的时候是不是磕到了脑袋,这怎么还是那个骁勇善战的前锋军啊,明明就是一个白痴啊。
……
“娘,你说你非要捡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不仅是个白痴,还有条莫名其妙的狗。他可能是个逃兵啊,你看他来的时候穿得那身战服,可能有危险的!”
“没事的,你看黑风,不是经常也带些野味回来嘛,黑风很厉害哦。他也很像你哥哥小时候,我想等我老了也该有个儿子。”
一年后……
一只黑狗很无奈,它不知道究竟在它将这个傻子从战场捡回来的过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和以前完全不同,那个白痴已经救不回来了,但是老子还要去帮他完成他的破事儿,我走了,你这个白痴主人。从此少了个杀星,多了一个白云镇的祸害。
“凌小爷,您来了啊。这个月份子钱都准备好了,这个是这个月的孝敬给你的周票,七天饭钱记我账,这月的卫生检查你看。”
“咱们俩,不存在。”一张贼贱贼贱的笑脸让人恨不得给两板砖,边上的老板却不得不陪着笑脸。
“老王啊,能给我的趁早给,别逼我给你老婆唠关于你和隔壁杨梅雪的不得不说的那些二三事……”
“老马,你看,你儿子上次打人,还是我找人解决的,你看是不是该有点表示……”
“张婶,你儿子上次结婚从我这可借了不少钱,你看看是不是该把利息结一下。”
“森儿,你这利息有点贵啊,是不是能便宜一点,咱们那么熟你看。啊,哈哈。”
“婶~,瞧您说的这话,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可是当时就定下来的契约,这西方的契约之神据说和东方的地府有合作关系,你要是不愿意也有人来管,举头三尺有神灵啊。”
“你别忽悠我了,我上次特意找人鉴定了,你那契约没有效用的,没有被盖戳就无神效。”
“好吧,你女儿卖身契在我这,你随意。”
“你这个混蛋……怎么可能”
“在你来借钱前,你女儿先来找的我。不然我怎么会借钱给你个八婆。”这个无赖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很悠然的说着。
……
过去的回忆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轮播,他忘记了他为什么要砍伤那些无辜的士兵,脑海里还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在这场伤害中没有人是无辜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有他自己的位置,也需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在断头台上,周围都是冷眼旁观的路人,也有白云镇中过去的一些仅存的居民。没有人有惋惜的表情,没有王吒,没有刘汉,没有王老糟,他过去认为的朋友们都没有来看自己最后一眼。这一生真够悲哀,自有意识以来,只是过去了四年,却是度过了一个少年所有的成长过程。
断头铡刀落,凌森恐惧,慌乱,那短短的几秒,却让他把一生回忆了一遍又一次,做过的事又有何反悔的意义。到了最后一遍,凌森不再感觉到任何价值,或许他本就无缘无悔。鲜血洒落,撕裂声清脆无比,我的生涯一片无悔。无边无际的黑暗来袭,无声的世界,为什么会在这里?凌森问着自己,他的死是否也意味着,他是错的。
他又出来了,他的嘲笑太明显,明显到即使在黑暗世界里也能感受到他嘲笑的嘴脸。
“废物,你输在了我曾经的手下败将的手里,你还是没有弄清楚你战斗的意义,再回想你挥刀的原因,出刀不可犹豫,杀人不可心软,那样的刀不是我们值得拥有的,我们生来就是为了战斗而不是为了怜悯……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你的刀才属于你,否则你的刀始终都是你师父的道。无法超越意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