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臻伸手从一边矮几上的茶壶里给洛浅兮倒了杯温水,动作轻柔的缓缓倒进洛浅兮的嘴角,“别说话,我知道你很难受,我也一样的,我就在这儿陪你。”
“浅儿——”
人未到,声先至,欧阳凝激动的声音缓缓传来,欧阳凝第一个跑进来,就要扑倒洛浅兮床上,被祁睿及时拉住了,唯一淡定的圣衣缓步走过来,祁臻不得不让出床边的位置,让圣衣给洛浅兮诊脉,圣衣把祁臻叫了出去,欧阳凝便迎了过来,“浅儿,你可是吓死我了,以后不能这样了,听到没。”
洛浅兮轻轻点了点头,因为刚刚喝了点水,洛浅兮勉强吐出几个字,“凝姨——”
“别说话了,好好养着,我已经在飞月宫外加派人手了,闲杂人等不会过来打扰你们的,臻儿那边我会让他去洗洗涮涮,你好好养着。”
洛浅兮轻轻点了点头,欧阳凝怎能洛浅兮担心的是什么,“你放心,有圣衣前辈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
其实这个时候,洛浅兮真的好恨自己,为什么平时没锻炼好身体,这么弱的底子,一经磨难就受不了了,可这个时候恨又有什么用呢,只能以后多加留意。
时间不大,祁臻也从外面回来了,洛浅兮看着祁臻身上一经变成灰色的白衣皱了皱眉头,“真脏。”
“啊?我这就去洗洗。”
一听到小丫头嫌自己脏,祁臻一个激动,跑得不见踪影。
欧阳凝无奈的笑着,“这臭小子,长大了就不听娘亲话了,这不,媳妇一句话他就没影子。”
“凝姨,我睡了多久了?”虚弱细小得几近虚无的声音问出声来。
“你在山洞里受了风寒,先前又动了胎气,从回来到现在已经晕迷三天了,你现在就好好养着,什么也别想,你把你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大家就都放心了。”
洛浅兮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欧阳凝坐在这里又交代了很多,大多都是欧阳凝再说,洛浅兮在听,玉兰把给洛浅兮准备的汤药端来,看着去沐浴更衣的儿子还没回来,欧阳凝本想亲自喂给洛浅兮喝,却哪知,祁臻就在这时披着湿哒哒的头发回来了,及腰的墨发还滴着水,祁臻就让欧阳凝给他让地方,欧阳凝皱了皱眉,毫不客气的教训道:“一身潮气,浅儿这风寒才刚好,可受不了你这个,快去烘干了。”
祁臻猛然回过神来,直接用内力把头发弄干,欧阳凝无奈把床边的位置让给祁臻,一边好笑似的教训着祁臻,一边和洛浅兮告辞。
黑漆漆的汤药才刚到嘴角,洛浅兮就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难受到了极点,终于忍不住,劈开祁臻手里端着的药碗,趴在床边干呕起来。
放下手里的汤药,祁臻轻轻拍着洛浅兮的被给洛浅兮顺气,“浅浅,你还好吧。”
洛浅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看着矮几上的药碗,明显不想放弃,可药才刚到嘴边,洛浅兮这才直接吐了出来,祁臻看着心疼,将洛浅兮抱在怀里,“浅浅我们不吃了,别吃了,不差这一碗药。”
“不行。”
洛浅兮果断摇了摇头,双手不自觉的摸到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眼泪簌簌的往下掉,“我不想失去他,但但他真的太脆弱了,我我——”
洛浅兮的话还没说完,人便晕了过去,祁臻掀开被子一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气,涓涓鲜血染红了被褥,祁臻大吼着叫人的同时,将洛浅兮平放在床上。
这一次,再也无力回天。
祁臻真的不知道,等洛浅兮醒来的时候,他该怎么跟洛浅兮交代。
一双大手紧紧握着洛浅兮椅子冰冷的小手,试图用自己手上的温柔,让那个人儿温暖过来。
“王爷,长宁公主求见。”细雨如实禀报道。
“不见,什么人都不见。”骑着恩几近发了疯似的低吼出声。
细雨的身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道:“长宁公主说带来了璇玑国最好的阿胶,必须得见到我家小姐的面,才肯拿出来。”
“让她进来。”
听圣衣说过,以洛浅兮现在的身子,非璇玑国特有的极品阿胶的话,洛浅兮这身子就没办法恢复到最好状态,祁臻听到之后就派人去寻找,可这十多天下来,一直没有找到,洛浅兮也一直是晕晕沉沉的,在晕迷中也睡得不踏实,总是说梦话,身子尖叫出声,有时候看着好像是醒了,叫了两声便又睡了过去。
整整十几天下来,祁臻几近崩溃,他甚至都想了,只要洛浅兮熬不过去,他就随着过去。
那样,黄泉路上,浅浅也不至于太过孤单。
这就是祁臻认为最好的了,璇玑阿胶很多,可极品阿胶,一直是进贡给皇室,从不外卖,尽管天澜距离璇玑不远,可良国之间,几处天险隔着,两国又都是泱泱大国,就算排除天险不算,一来一回最好也要二十天的路程。
一下子听说云长宁把如此珍贵的药材带来了,祁臻怎能不见。
时间不大,云长宁手里端着装着极品阿胶的漆木盒走了进来,云长宁把手里的漆木盒递给烟雨,让烟雨和细雨快点拿下去熬药,她气冲冲的想祁臻这边冲了过来,扬起手臂,就要抽祁臻一巴掌。
可当看到那张因为憔悴而瘦弱的脸庞的时候,悬在半空中的手,竟然怎么都无法落下,云长宁愤愤的将悬在半空中的手臂放下来,“好好照顾她。”
只丢下来一句话,云长宁便拂袖而去。
“啪!”
一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脸上。
祁臻愣愣的看着门口消失的,明显风尘仆仆的纤细身影,他知道,云长宁能取来阿胶一起废了很大的力气,而云长宁的气氛,他也能理解,他都恨不得给自己捅上两刀,更何况是别人。这个过错,让祁臻这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虽然圣衣前辈说过,火云鱼里有少许的催情功效,他们二人意乱情迷都很正常。
但祁臻还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曾经要给浅浅最好的憧憬,全都在这一瞬间化成泡影。
他甚至不知道,当洛浅兮清醒过来之后,他该如何对她交代。
“咳咳咳,臻……”
正在这时,洛浅兮虚弱的咳嗽声传来,祁臻这才从自责中回过神来,一个踉跄跑过去,差点摔在了洛浅兮身上,“浅浅,你终于醒了。”
在这一刹那间,一直忍隐的眼泪如泉涌般夺眶而出,“浅浅,对不起,以后不会有这样的事了,真的,不会再有了……”
洛浅兮伸手用手指轻轻擦了擦祁臻脸颊上的泪水,“臻,这事儿不怪你,要怪就怪我平日里没养好身体,才没保住……我们在一起,我是愿意的,你别哭了……”
“我不能原谅自己。”
越听洛浅兮如此通情达理的话,祁臻的心里就越是自责。
“你要渴是老子啊!”
洛浅兮终于忍不住大喊出声,尽管声音中带着沙哑。
听到洛浅兮的大喊声,祁臻一呆,愣愣的看着洛浅兮,洛浅兮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还不快去给老子倒水,等老子给你倒水吗!”
“啊,这就去。”
祁臻后知后觉的叫了一声,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跑去倒水。
洛浅兮终于如愿的喝到了一杯水,清了清嗓子,示意祁臻坐到床边,而后洛浅兮也不管祁臻同不同意,坐在祁臻腿上,脑袋亲昵的靠在祁臻的肩膀上,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其实这些天,洛浅兮虽然眼皮沉重,睁不开,可是她还是有意识的,她甚至能清晰的感到祁臻在她身边的一举一动,祁臻几次哭晕,几次累到,她到能清晰的感觉到,没了孩子,她是不能接受现实,她很伤心,她甚至没了活下去的勇气,但上苍却还是让她找到了活下去,重新来过的希翼。
既然她都能坦然面对,她对不能看着自己身边的人整天蔫蔫的。
“臻,你别这样,我看着会心疼的。”
祁臻的肩膀明显一颤,“浅浅——”
“昏昏沉沉这些多天,我人虽睡着,可我还是有意识的,我既然醒了过来,就说明我想明白了,你这哭哭啼啼的,是想让我想起说明吗?”洛浅兮知道,她不说明白,她面前这个男人是不能理解的,于是乎便忍着饿,简单的跟祁臻说着。
祁臻这才算是明白,“我去让圣衣前辈过来给你看看,我还是不放心。”
“你别走,你就不能陪我一会儿吗?”死死抱住祁臻的脖子,洛浅兮直接放赖。
祁臻这才明白彻底放宽了心,“浅浅,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弄点补身子的菜,你现在必须得好好补一补。”
“让别人去做就好了,我还没吃过天澜御厨的菜呢,多给你弄点肉,好多天没吃肉了。”
“好,我去叫人给你做。”
“在这叫。”
“飞羽,去吩咐御厨做点大补的膳食。”
飞羽其实早就听到了屋里的声响,只是没敢打扰,一听祁臻的声音,飞羽痛快的答应了一声,身影一闪,已然不见了踪影。而没事儿干的飞影急了,不等祁臻吩咐,便开始叫嚣起来,“主子,我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