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幕,已经在所有人眼中证实,洛浅兮在祁臻心目中的分量。
紧接着,老皇帝宣布开席,宫女太监们纷纷有条不絮的上水果美酒佳肴,正中央宽敞的舞台上,歌舞升平,舞尽盛世繁华,歌尽千秋万代,与其说这是皇后举办的百花宴,还不如说是,这是一个良国向天下诸国彰显繁荣昌盛的舞台。
几曲歌舞毕,便开始又各国贵女公主们献艺的时候了,良国的百花宴,自然是良国公主表演第一个节目,而每次百花宴跳开场舞的,必是华馨雨,今年也不例外。
而唯一不一样的就要属一身红色舞衣的华馨雨站在舞台中央,向老皇帝盈盈一拜,“父皇。”
“开始吧。”
“每年皆是如此,今年不妨来点新鲜的,久闻祁王爷的琴音冠绝天下,如果祁王爷肯赏脸为馨雨抚琴一曲的话,馨雨想此次百花宴的盛景,定然空前绝后,不知父皇认为如何?”
老皇帝抚了抚有些花白的胡须,看看华馨雨,而后看向在座位上慵懒坐着,丝毫不因为华馨雨的话,有丝毫改变,手里拿着遗传葡萄,举在半空中,慢悠悠的细细品味,就好似没听到华馨雨的话一般,老皇帝清了清嗓子,面对这个已然堕落不堪的祁臻,老皇帝不但没生气,反而觉得这样很好,试问一个将不久于人世的人,还没有子嗣,纵使手握重兵,又能对他的皇位,有多大的威胁呢。
只要祁臻一死,老皇帝是有多是办法收回靠山王府的兵权的,靠山老王爷年迈,到时候靠山王府不还是一个挂着“靠山”之名,没有“靠山”之实的虚名,然后他在借机季钰靠山王府压力,那么这个困扰良国皇室几百年的靠山王府,就不复存在了,这样想着,老皇帝故意轻咳一声,教训华馨雨道:“不懂事的丫头,你没看到臻儿不舒服吗,还让臻儿给你抚琴,臻儿是国家栋梁,如果在你这出了什么岔子,你该当何罪。”
“父皇,儿臣只是想让百花宴更精彩。”
听到老皇帝的呵斥声,华馨雨微微压低了声音,却仍然不肯放弃。
看着女儿为难,万贵妃如何能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呢,连忙替华馨雨说好话,“皇上,百花宴上重在热闹,多少年前,年幼的祁王爷便用一曲高山流水震撼天下,如果今日还能听到祁王爷的琴音,定然会在百花宴上锦上添花的。”
光听着娇柔的声音,柔媚入骨,让人欲罢不能,老皇帝如何受得了这个,当即软下心来,看向祁臻,“臻儿,你看……”
“如此盛宴,臻自然不肯扫兴。”
坐在原位吃葡萄的祁臻,竟然放下葡萄微微颔首,打得距离祁臻最近的洛浅兮都是一阵措手不及。
“谢祁王爷成全。”
一听这话,华馨雨连连道谢,生怕晚了一秒钟祁臻就反悔似的。
祁臻从座位上站起来,礼貌问道:“不知馨雨公主想用何曲?”
“菩萨蛮。”
一听这名字,本就因为祁臻忽然答应给华馨雨抚琴而感觉不是滋味的洛浅兮,听到这曲子名,脸都绿了。
想着华馨雨一定是那日在轻微湖畔听到曲子了,今天这样,肯定是故意的,可先前祁臻答应给华馨雨抚琴,洛浅兮尽管心里不舒服,可洛浅兮不是蛮不讲理的人,知道在皇上亲自开口的情况下,祁臻不好拒绝,答应就答应了,也没什么。
可是华馨雨这明显是想压过她一筹嘛,华馨雨跳得是开场舞,而她的节目被穿插在中间位置,且华馨雨善舞之名闻名天下,而她这个只练十天舞的,怎么能和华馨雨从小练习的比,这这这不是让她难堪,是什么!
而祁臻仍是像看到洛浅兮脸色似的,淡然答应,“本王常年久病,琴艺未免生疏,谈得不好,还请再坐诸位,不要笑话。”
说着,故意绕到洛浅兮身边,连句安慰的话也没说,径直离开坐席,一步步如闲庭信步般,也不怕再坐的哪位忍不住跳出来给他暴揍一顿,从坐席做到舞台上的古琴后,足足用了两炷香的时间。
而在场的各位,都知道祁臻常年久病,走路慢些,也没人敢说什么不是,更何况,祁臻不可撼动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还想要脑袋的,都乖乖闭上嘴巴。
在这段时间,花香四溢,灯火通明的御花园中,静谧得可怕。
终于眼巴巴看着祁臻慢吞吞的坐在琴后,冲华馨雨点了点头,华馨雨忍不住甜甜一笑,摆好舞姿。
“铮”地一声,琴音奏起,每一个音符都好似从天外飞来,华馨雨不会武功,无法施展轻功扶住飞天舞,可在屋塔上,华馨雨却好似一个天生的舞者般灵动轻巧,一纵一跃间,衣裙翩飞,通明灯火下,无意不美得惊心动魄。
只听却总是给人一种美中不足的感觉,不知为何。
琴音袅袅,好似天外飞来,舞蹈美妙精致美艳绝伦,让任何人挑不出毛病来。
一曲终了,华馨雨如愿赢得猛烈掌声,受全场称赞。
而接下来千金贵女们的表演,比之开场舞就不知道要逊色多少了。
而自从祁臻回到坐席上之后,洛浅兮整个人就开始别扭起来,祁臻跟她说话,她不理,祁臻给她夹菜,她不喝,只是一个劲儿的喝闷酒。
祁臻怕洛浅兮喝醉闹笑话,好几次抢了洛浅兮手里的酒杯,还有两次不注意把酒杯摔在地上,弄得一阵尴尬。
终于挨到洛浅兮上场表演了,灌了一肚子美酒佳酿,洛浅兮白皙的两颊泛起微微红晕,祁臻有点担心,轻声问道:“你还行吗?要不我送你回府吧。”
“行,干嘛不行!”
几个字,洛浅兮几乎是吼出来的,毫无意外的是,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嘶~”
洛浅兮的声音还在空气中回荡,无数抽气声,便已将全场吞没,而这时候最高兴的莫过于以华馨雨为首的,对祁臻痴迷的一众少女。
而洛浅兮可不管这么多,径直跳到舞台上,没错,就是从台阶上跳过来的,看着灯火通明的舞台上站着那个孤零零的倩影,一股愧疚感涌来,祁臻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像洛浅兮说明一下,可现在有不是说话的时候,一边往舞台上走,一边脑中飞转,想着怎么才能让洛浅兮正常点,脑中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快步走到古琴后坐好,十指抚琴,却不是舞曲,而是饱含深情与热烈的曲调从修长白皙的指尖溢出的同时,绯色的唇角一张一合,“月下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
深沉醉人的声音,让人听着久久不能自拔,以为醉意,洛浅兮带着些许迷离的潋滟双眸终于集中在祁臻身上,祁臻不给洛浅兮任何耍酒疯的机会,继续道:“水面上秤锤浮,直待怒江彻底枯。”
“白日参辰现,北斗回南面,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琴音深沉落定,那醉人神情的话音,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谁人能想到,一向沉默少言,甚至都不会笑的靠山王,竟会说出如此坚定如磐石般的信念和火焰般对爱情的热烈。竟以不可实现之事,示不可变异之心,来表达,自己对眼前女子爱恋的坚贞不渝。
洛浅兮站在舞台正中央,呆呆看着祁臻两息,刚刚上来的那点朦胧酒劲儿消散,一双潋滟无双的明眸静静看着祁臻的眼睛,充满了坚定与爱恋,樱色的嘴角微微上扬,划过一道美得让人窒息的微笑,“上邪!”
不待洛浅兮说第二句,祁臻十指翻飞,美妙幸福的音符在十指间流淌,只听洛浅兮的声音已然迫不及待的响起,“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而洛浅兮话语中除了自己对祁臻表明心迹的话之外,竟还带着那一丝丝的霸道,清脆响亮的声音,可不是光对祁臻说的,还对那些个对她男人的女子说的,祁美人是她的,谁也别想觊觎。
祁臻深知自己和洛浅兮如此大胆的话,能给在场所有人带来多大的震撼,不给任何人多加感慨的机会,十指翻转间,曲调一便,令人惊讶的竟是,此曲竟和开场舞的曲子一样不说,洛浅兮也当即挥舞出气势磅礴的乾紫锦,辗转腾跃间,即不失女子该有的柔美,又不缺巾帼不让须眉之气,舞与曲,在这一刹那间相溶……
小山重叠金明灭
鬓云欲渡香腮雪
懒起画峨眉
弄妆梳洗迟
照花前后镜
花面交相映
新帖绣罗襦
双双金鹧鸪
新帖绣罗襦
双双金鹧鸪
……
清脆悠扬的歌声响起,伴随着妙不可言的曲,和着那已然偏偏飞起的舞蹈,在半空中旋转舞动,乾紫锦轻舞,铺天盖地般迎风飞扬,一身浅紫衣裙的少女,就如同半空中灵活可爱的鸟儿,忽上忽下,美丽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