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师傅走后小姐整日无精打采的,就连前些时日一直吵嚷着要出宫看老爹这件事也没再提及,若是往日皇上答应她的事情忘了或是没有如期做到,她定是不依不饶的,可这次却异常的安静,欢雀转念一想,皇上好像许久未曾踏入红鸾殿,有多久呢?欢雀皱眉努力地想着,大概是狩猎那日,皇上本打算陪同小姐一同去南山狩猎,临出发前却因为临时有政务缠身无法脱身,歉意地派人护送小姐一人前往,自狩猎回来她便再也未曾见过皇上,就连小李子都甚少见到。
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一盘盘地呈上来,又一遍遍地撤掉,君窈抱着“团圆”那只雪白的大肥猫精神不振地靠躺在软榻上,自始至终除了兴意阑珊地说了句:“撤了吧”,便再也未抬眼。
欢雀琢磨着莫非是饭菜不合口味?可这些食物全都是小姐平日里最爱吃的,就连摆放的位置都没变,她担忧地看着日渐消瘦的自家小姐,判定小姐是过度伤心、对师傅的怨气还未消才会这样的。
心病还要心药医,可眼下沉醉师傅不知去向,她也唯有病急乱投医了。
昨夜下了场雨,杏花落了一地,到处都是深浅不一的水洼,欢雀踩着水洼飞快地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往养心殿跑去,急切地喊道:“皇上!皇上!”
小李子掀帘而出,疾步拦住她,斥道:“放肆!哪个没规矩的在养心殿前喧闹。”他何尝不知道是欢雀,殿内冷峻端坐的人又岂能不知?他只不过是抢先训斥,保住她的命罢了。他一向是小心谨慎之人,长伴君侧如履薄冰,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他本该与红鸾殿划清界限,可他却以身涉险护她周全,或许从一开始失了分寸之后,便越陷越深早已不能自拔了。
也许从心底明白他不会责罚她,欢雀仍急切地往前冲,直至小李子半推半搡地把她拖走,她仍挣扎着往前:“皇上,我是欢雀啊,皇上!你去看看我家小姐吧,自从师傅走后,她便一直不吃不喝的······”
“皇上,皇上!”
“小李子,你放开我,我要见皇上。”
“皇上!皇······”
小李子捂着欢雀的嘴,毫不客气地扯着她离开,欢雀气恼地瞪着他,挣扎着,不安分地踢腾着,他却始终恍若未闻强制地把她带离养心殿。
养心殿内神色冷峻的上官奕昕,自始至终垂眸凝视着眼前的地图,据探子来报,南召国蠢蠢欲动,随时都有可能攻打北冥。
到了隐蔽的地方,小李子才松开了欢雀,冷淡地说道:“你回去吧,皇上不在养心殿。”
欢雀不信:“你骗人!你向来与皇上形影不离,若皇上不在养心殿,你在养心殿作甚?”
小李子无计可施,嚷道:“反正皇上不在养心殿,信不信由你。”他拂袖便要离开,欢雀耍赖张开双臂拦住他的去路,轻轻地拽着他的袖子晃着,央求道:“小李子,你就带我去见见皇上吧,自从师傅走后我家小姐便不吃不喝,连话都少了,完全像变了个人儿,我担心她再这样下去会······小李子,你就劝皇上去看看我家小姐吧。”欢雀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小李子抿着嘴,半晌放缓了语气:“别哭了,虽然皇上现在不知身在何处,但我可以陪你去红鸾殿走一趟。”
欢雀抹了抹眼泪,抬起头带着哭腔问:“能行吗?”
小李子轻轻颔首,没好气地说:“你都说了我同皇上形影不离,我去红鸾殿不就代表皇上的意思吗?行了,快走吧。晚了安妃娘娘饿出什么好歹,你可别怨我啊。”
欢雀吓的急忙拉着小李子往前跑,风吹着纷落的杏花从他们身边穿过,欢雀呼哧呼哧的气息清晰可闻,小李子低头,目光落到那两只叠握在一起的手上,她握的是那样的亲昵和自然。
红鸾殿内,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纱照在君窈的身上,她抱着她的肥猫靠在软榻上休憩,欢雀掀开帘子疾步走来,轻且急切地唤道:“小姐,小姐!”
小李子避嫌似的悄悄松开她的手,站在不远处低头盯着脚尖,直至君窈睁开惺忪的双眸,惊讶道:“小李子,你怎么在这里?”
小李子笑着上前回话:“奴才知道娘娘不舍沉醉师傅离去,可娘娘生气归生气也不能作践自个的身体,若娘娘饿坏了身子,那不是割皇上心上的肉不是?”
君窈听的迷迷糊糊,惊愕地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作践自个儿了?”她的目光在欢雀和小李子身上来回地游走,最终落到欢雀身上,怒道:“欢雀。”
欢雀委屈嘟囔道:“自从师傅走后你就萎靡颓废、不吃不喝,这不是作践自个儿是什么。”
君窈撸着袖子,反复地深呼吸,直至平息怒火,咬牙切齿道:“上官奕昕也知道了?”
欢雀点了点头,君窈抬手就要朝她劈来,欢雀抱头闪躲,委屈道:“没有,没有,还没来得及······”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因为她从她家小姐的眼里看到了杀人灭口的火焰。
君窈抬手做了个气沉丹田的手势,猛地转身劈头盖脸地朝小李子流利的说道:“我是来月潮,月潮懂吗?每个正常的女子及簈后每个月都会来月潮,来月潮的女子会伴随小腹绞痛,食不乏味,睡不安稳,精神萎靡,情绪不稳!”君窈一气呵成地说完这串话,傲慢且惬意地瞥了目瞪口呆的小李子一眼:“我若生气只管拿刀子捅了招惹我的人便是,我只会把他饿死也不会饿着自己,我向来不做委屈自己成全别人的事。”小李子咽了咽口水,暗道这安妃娘娘倒真是别具一格,难得皇上都要怕她三分。
说了这么久她倒是真饿了,扬声吩咐着上菜,大快朵颐地饱足了一番,瞬间又成了那个鬼灵精鬼、元气满满的王君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