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庭院内竹影婆娑,高悬的月亮显的有些凄清,红鸾殿内君窈撸起袖子举着一把扇子不停地煽动着炉火,炉子上温的竹叶青散发的醇香酒味越发的浓郁,勾的人口水直流。
欢雀压低声音好奇道:“小姐,太后今天都提让皇上纳妃了,你还让皇上独宿在养心殿,你不怕皇上真的纳妃吗?”
君窈扇的更起劲了,不甚上心地回道:“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历来君王佳丽三千,达官贵人三妻四妾,有几个红颜能拦得住?”
欢雀唏嘘:“小姐,你变了,以前你最恨朝三暮四的男人。”
君窈嗅了嗅坛中酒,漫不经心地说道:“人都会变的,欢雀,你看我是不是又长高了?”
欢雀怪嗔:“小姐,你认真一点啦!”
一阵风从窗外吹过,吹的门窗咯咯作响,君窈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催促着欢雀藏好:“我很认真的!快,去藏好。”
欢雀没忍住躲在桌子底下又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你怎么知道师父回来了?你确定他在宫里吗?”
君窈胸有成竹,得意道:“如今城中所有的竹叶青都已被我收购,师傅是无酒不能活之人,竹叶青十里飘香,若他嗅到这个味道定会现身。”
欢雀斗胆问道:“若他不来呢?”
君窈佯怒:“若他不来,我便把这些子竹叶青全都砸了,他休想再沾染一滴。”
欢雀不由地为沉醉师傅捏了一把汗,若他现身小姐定不会轻易饶了他,若他不现身,恐怕近三年是没得酒喝了,只怕更会生不如死。
门槛前扯的风铃线叮叮作响,小叮当弹跳个不停,窗外狂风大作,竹子被吹的东倒西歪,红鸾殿院内架起的火炉上竹叶青滋滋作响,酒香四溢。
一袭青衫一闪而过,剑光如蛟龙飞舞,还未来得及看清来者是何人,炉火上的酒坛已被取走,只听见竹林中传出疯癫酣畅之音:“好酒!”
清冷月光下,竹叶摇曳,一袭青衫飘飘,他醉卧竹林之间,举着酒坛豪饮。
君窈闻声跑出来,掐腰站在不远处盯着竹林间横卧的那人,眼中的怒气以是有些刻意,更多的是欣喜,八年了,她的师傅终究回来了。
君窈卷手放在唇边,大声喊道:“师傅!”
沉醉偏头看向地上那亭亭玉立的姑娘,醉眼迷离地愣了一瞬,举坛邀明月,痴狂大笑:“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他翻身从竹林间跃下,背对着月光横跨七年时空来到君窈面前,只是当初的小姑娘如今已眉、眼长开,已亭亭玉立。
“好徒儿,可还有酒?”沉醉笑着凑到君窈身旁,在她周围嗅了嗅,便疯癫地闯入殿内到处找酒。
君窈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坛酒,在手里轻轻地晃着,眼眸灵动地转动着,笑道:“喏,酒在这里。”轻叹道:“唉!可我师傅不知在何处啊。”
沉醉讨好地凑过来,馋的两眼放光:“好徒儿,快把酒给师傅。”
君窈把酒高举,扬脸不理睬他。沉醉哄道:“好徒儿,你如此对师傅是那般?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君窈冷哼:“你当年说多久回来?”
沉醉醉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笑道:“待来年清明断魂节,为师便会回来。”
当初地承诺彼此都还记得,却不是谁都遵守了。
你是故意失信的?君窈顿时气急败坏:“如今已过了许久?”
沉醉半清醒半糊涂,晃着身子胡诌道:“深山一日,世外已千年,今夕何夕,为师怎知?莫不是已一年?”他睁大眼睛打量着君窈,君窈气恼,抬手便要把手中地酒坛子给摔了,还要沉醉师傅反应地快,电光石花之间身形一晃,君窈稍不注意手里的酒便被抢了去,师徒二人便争抢起来,一番争夺之后,还是沉醉略占上风,他豪饮一口酒,满意地咋舌:“来来来让为师瞧瞧,这女大十八变可有变残没?”
君窈不甘:“待过些日子我们再比试,我一定能打败你。”那你若是再逃,我便把你绑起来。
“又不是斗鸡?小姑娘家家怎整日想着打打杀杀,不好不好,我不同你打。”沉醉连连摆手,仰头举酒坛,一坛酒下肚,岂不快哉?
“酒若喝完了,便快些离开,不送。”君窈拂袖朝内殿走去。师傅身影一闪便拦住她的去路,君窈拔剑便朝他砍去,两人便一进一退打了起来,师傅捏住剑刃,盯着剑问:“这把剑你还留着?”
君窈赌气:“谁稀罕,还给你!”
师傅重新把剑打入剑鞘,笑道:“徒儿莫不是仍在生师傅的气?”
君窈偏过头去,因被看穿而恼怒:“我为何要生气?你走你留与我何干,你是死是活与我何干?我便那般稀罕牵挂你,你又与我又何干系!”
君窈倔强地瞪着沉醉师傅,杏眼中泪光闪闪,那滴泪却固执地不肯落下,沉醉从她的眉眼中恍然间看到当初的月娘,月娘倔强地看着他,哭着抱怨:“我只想和你平淡地长相厮守,并不稀罕什么锦衣玉食,若彼此相伴贫穷亦是富贵,若连挚爱都无法相守,要那么多的珠宝又有何用?”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沉醉沉默地转身,轻功一跃便消失了。
欢雀跑到窗前探着身子往外看去:“小姐,师傅真的走了。”
君窈嘴硬:“来去是他的自由,与我何干。”